“披著。“關珩簡短說明了給他毯子的用意,道,“說說霧桐都發生了什麽,嚇得你不敢來渡島。”
郵件裡寧秋硯沒有把事情說得很詳細,隻說霧桐出了命案,最近不太適合出遠門,想要暫停來渡島的計劃。
這件事沒有公開報道,可能也沒有傳來渡島。
關珩一問,寧秋硯便忘了剛才的捉弄,不自覺地和盤托出。
“霧桐最近有幾樁凶殺案。”
“那些被害人都和我一樣,近期有過獻血史。”他講得很慢,也很仔細,“而且,他們的傷口都在脖頸處……好像是被咬死的。“
說到這裡,寧秋硯抬頭看了看關珩。
對方也在看他。
寧秋硯沒有從關珩的眼中看到任何關於這件事的情緒波動。
關珩平靜得如同在聽天氣預報。
並且正等著他說下去。
他趕緊繼續道:“作案手法非常殘忍,警方已經提取了傷口殘留的凶手DNA,但是暫時還沒有——”
關珩打斷了他:“以現在的技術,最遲下個月就能找到線索破案。”
寧秋硯驚訝。
關珩又淡淡地說:“能不能抓到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寧秋硯低下頭,替自己補充了一句:“所以……有點危險。”
渡島碼頭距離市區那麽遠,這個季節又人跡罕至。
所以蘇見洲與他的擔心在情理之中。
但他聽見關珩說:“那麽危險,也不能阻止你每天晚上去工作。“
寧秋硯一時噎住:“……”
關珩說的是聯系人曾在郵件裡提醒他不要再去N°上班的事。
——那麽,在地下廣場出現的那行人果然都和關珩有關。
關珩派了人在他周圍,為什麽?
電光石火間,寧秋硯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關珩其實應該對他去了哪裡是了如指掌的,但關珩仍然打來了電話,問他在哪裡,願不願意來渡島。
房間裡非常安靜。
關珩說:“我們需要談一談。”
寧秋硯抓緊了毯子。
談什麽?
心跳稍微加速,他想起了他們上一次在這個房間裡的單獨對話。
關珩走去櫃子旁打開抽屜。
當關珩一背對著自己,寧秋硯就忍不住去看關珩的背影。
他注意到關珩這次穿了件銀灰色的袍子,不同於上次的睡袍,這件袍子的袖子很寬,款式也更為舒適。
關珩的身材很高挑,背脊也很寬闊,這一點看起來不太像個病患。動作間,他的黑發隨之滑動,看上去非常柔順,整個人透著學不來的慵懶。
令寧秋硯驚訝的是,關珩似乎感覺不到冬日的寒意般,竟然是赤著腳的。
地毯是深色,關珩的腳背雪一樣白。
看著沒什麽溫度。
寧秋硯稍微走了神,他在想,是不是因為這樣,關珩的出現才總是悄無聲息?
爐火四周的隔熱玻璃緩緩降下,收進了地板裡。
火熱的溫度一下子湧了上來。
“上次在這裡你說過的話。”關珩扔開剛剛找到的遙控器,“我需要你再重複一次。”
寧秋硯驀地想起了關珩要求他說過的話。
回到霧桐的時候,他每次回憶當時的情景都覺得很羞恥。
關珩的要求很奇怪,他們說的話似乎也有歧義。
那些句子就像某種電影情節,可能並不適合出現在日常生活中。可是這時再次身處這個房間,面對同樣的人,那些句子又變得自然而然。
它們仿佛不可違背,如誓言一樣神聖。
他這一次好像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違背了那個誓言。
火光映著寧秋硯的臉,他身上已經暖和起來,掌心卻在發冷。
他為自己的食言低聲重複:“不背叛,不逃跑,也不要害怕。”
關珩大步走了過來。
寧秋硯低著頭,只能看到關珩踩在地毯上的腳趾。
他聽見關珩冷淡地提醒:“上一句。”
寧秋硯咬著嘴唇,很輕易就地想起了上一句是什麽。
關珩抬手,輕輕托著他的下巴,似乎知道他說不出口。
寧秋硯臉上滾燙,關珩的手指如想象中一樣涼。
“是我沒有講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麽。”關珩依舊垂眸看著他,“那麽我現在重新說一次。”
“從你來到渡島,到徹底離開渡島這段時間,你要把你自己全部交給我。這意味著你的身體、行為、思想,毫無保留,全部都交給我。”
“我會負責你全部的需求,包括你絕對的人身安全。”
這番話講得很溫和。
關珩並不咄咄逼人,也不帶什麽讓人不適的感情色彩。
他只是在對上一次過於簡略的談話做補充。
“不管你身邊發生了什麽,在擔心什麽,都不重要。”
關珩緩緩地說得更清晰,俯視他:“開心也好難過也好,全部交給我來替你完成。這期間你隻管放肆地生活,我會做出一切不會傷害你的決定。”
這席話讓寧秋硯內心某處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從來沒有人和他講過這樣的話,聽著太過不可思議,也過於讓人沉迷。
他們對視著。
關珩問:“聽懂了嗎?”
關珩的瞳孔呈深黑色,沒有上次能見到的那種若隱若現的深紅,但給人的感覺同樣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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