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注視下,寧秋硯睫毛顫了顫。
關珩命令道:“現在再說一次。”
寧秋硯心跳如擂,終於開口:“把我自己交給你。”
“記住了。”關珩的手指離開了他的下巴,“你不會想知道懲罰是什麽。”
寧秋硯乖得類似於某種凌醫生口中的小動物。
暖和的爐火炙烤中,他縮成小小一團,看著關珩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
事後寧秋硯每次想起這天在關珩房間的談話,都有理由認為那時候關珩其實是在生氣的。
雖然關珩表現得很態度柔和,溫文爾雅,甚至講理得不可思議。
在寧秋硯經驗過少,生活趣味又過於貧瘠的人生中,登上渡島以後的生活差不多是他的人生情趣至高點。
回房後他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借著窗外白雪投映的天光回憶關珩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知道這樣的關系很奇怪。
哪有人能將自己的身體、行為,乃至思想都完全交由另一個人決定呢?
那樣的人活著有什麽意義?
然而他並不抗拒。
在遇到關珩之前,寧秋硯並不清楚自己的身體有這樣的怪異因子。
如果把這種事告訴別人,人們會不會覺得他是一個異類。
可是對方是關珩。
這種秘而不宣的約束與被約束感,讓寧秋硯對接下來的幾個月都有隱隱的期待。
凌醫生如約而至,像上次一樣來房間裡給他抽血做獻血前的準備。
“這一個月有按照我給的食譜去吃嗎?”細細的針頭扎進皮膚,凌醫生問,“你看起來氣色不算太差。”
寧秋硯正在出神,視線落在外面的藍色湖面。
上次來時見過的湖面上的那一艘小船不見了。
渡島的氣溫比上個月更冷。
湖面已經徹底結了冰,冰層厚得再不會被人踩碎。
被問得回過神,他說:“謝謝您的食譜,很有用。”
凌醫生微笑:“那當然。”
接著道,“我還以為你這次真的不來了,好一陣擔心。我來霧桐找你是行不通的,必須得你親自跑一趟,上次我們已經談過這個問題了。”
寧秋硯點點頭。
獻血前的檢查在霧桐也能做,交通對渡島來說其實也不是問題。
凌醫生知道他依舊不能理解,終於頓了頓,說:“可能你以後就會明白的。”
抽完血,寧秋硯問:“凌醫生,上次受傷的那個小工,他好些了嗎?”
對他的關心有些意外,凌醫生笑了笑:“好多了,他會康復的。”
凌醫生走後,寧秋硯在房子裡站了一會兒,轉身看見放在地毯上的紙箱。
是關珩給他的,他還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麽。
拆紙箱時寧秋硯使用了一把抽屜裡的小刀。
拆到一半,他坐在地毯上,盯著自己完好的右手掌心發了一會兒呆。
然後繼續拆箱子。
箱子很沉,裡面是一盒關於野生動物的拚圖,圖案很漂亮。
寧秋硯翻到盒子背面看了看說明。
這幅拚圖足足有33600片。
他想,拚完也就是下輩子吧。
第12章
打開這個又長又大的紙箱之前,寧秋硯有猜過裡面會不會是裝的書,所以才這麽重。
打開後一看,三萬多塊指甲蓋大小的拚圖,即便是使用的超輕超薄材質,也非常有重量了,可以想象倒出來以後的情景到底有多震撼。
盒子裡沒有說明書,拚圖後面也沒有編號。
看起來難度挺高。
反正在這裡手機也沒有信號,剛下載的遊戲也還沒開始玩。
寧秋硯乾脆試著拚了一個下午,可惜隻拚出來幾塊毫無關聯的圖案,想要整個都拚好的話,他還沒找到什麽頭緒。
晚餐時間到,寧秋硯終於得到了解放。
頭一次他這麽渴望傭人來敲門的聲音。
他想,吃過飯就該睡覺了,在島上的時間本來就很短,不過兩三天而已,剩下幾次加起來也沒半個月。
等他再也不來的時候,就算沒拚完這幅拚圖,應該也不算太失禮吧?
夜晚的餐廳裡依舊只有寧秋硯一個人用餐。
這一頓和上次獻血前一樣是素食。
但廚房的人就像是知道他上一次沒吃飽似的,這次的分量多了不少,菜品也更為豐盛,仿佛在變著法而在讓他吃好。
除了景色,渡島對寧秋硯來說,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這裡的食物了。
他慢慢地花盡量長的時間填飽了肚子。
正要回房時,康伯告訴他,關珩專門安排了一個空房間給他玩拚圖。
康伯說:“先生聽說你玩了整個下午,看上去很有興趣,怕你的房間地面施展不開,就特地叫人給你準備了一個房間。”
寧秋硯石化:“……”
他怎麽覺得關珩是故意的。
康伯介紹道:“房間就在三樓的另一頭,我現在帶你過去。”
寧秋硯:“現在?”
康伯:“是的。”
三樓是關珩的個人區域,卻劃出了這樣一個空間來給寧秋硯使用。
他滿腹疑惑跟著康伯上了樓,來到走廊另一頭。
走至門口,康伯恭敬地彎了彎腰:“先生,小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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