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珩總顯得冷淡的手指掐著他,掌托著他。
即使他太過軟弱,根本沒能堅持多久。
大宅的清晨很安靜,在這間臥室裡,時間也不再有非常明顯的區分。
先前盛著早餐的餐盤還放在地面,東西隻吃了一半。
黑暗中,關珩手裡那牛奶構造的線條一路向下,收得窄而細,極致地凹陷,然后豐盈地凸起,激起一圈圈柔軟波紋。熟悉的聲響充斥,仿佛播放著一首緩和濕潤的雨中曲。
寧秋硯倒在地板上,靠在牆壁上,趴在鋪了軟墊的橫榻上。身上乾乾淨淨,戒指、耳釘都不在,沒有任何能阻礙他,或者是導致他磕碰的物品。
抱得緊一點,重一點,久一點,都沒有關系。
手腕上的腰帶不知何時松散了。
雙手重獲自由。
他終於得以抓住窗台的邊緣,關珩的手從他的後背向上,輕輕地掌控著他的後腦杓,重而慢地貼近。
寧秋硯收緊了呼吸,身體難以自持地起伏。
清晨的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室內照射出極細的,朦朧的光影。
昏暗處,曲子卻遲遲沒有迎來終章。
關珩汗濕的長發掃過胸膛,寧秋硯試著抓住一縷,讓它纏繞在指間。
發絲很涼。
他無意在起伏中松開,下意識地扣著關珩的手臂,逐漸往上,十指扒住關珩的肩膀,便再也不敢越距了。
汗水同樣浸濕了他的睫毛,混合淚水。
他們的唇隔得那麽近。
如果沒有阻擋物,他們可以一邊繼續,一邊接吻。
但那是被禁止的。
擁抱已經是極限。
面罩遮住了關珩一半的臉,露在外的眉眼仍俊美得難以形容。
他的鳳眸中出現的駭人血色,使得這場緩慢的角逐充滿危險。
夜晚他們聽《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
從背後相擁。
濕潤的皮膚貼在一起,寧秋硯只要稍微一動作,便會忍不住閉上眼睛,從耳郭一直紅到鎖骨。
太誇張了。
他決定收回血族不會有那種東西的猜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全新的認識。
原來是有的,但非常淡,也非常多。
也不是不會有那種時刻,而是需要更久,更粗暴,更……
寧秋硯無法太細地回想,人會燒起來。
後來的一切都變得太快,太重,導致他整個人散架似的掛著,被迫承受疾風驟雨。
而關珩,早已給予了他足夠的適應時間。
那是一場幾乎令人窒息,死去的征伐。
房間裡亂得不能看,他們最後甚至只能躺在地板上。
寧秋硯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也不知道最後都發生了什麽,恢復意識的時候,他正靠著溫暖的爐火。
他伸出手去觸碰,好奇為什麽是它能在地板上燃燒。
身後的關珩卻把他的手拿回來,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低聲說“是假的”。
手指親密地劃過白皙的手臂內側,那行深藍的拉丁文字母。
其意為“山巔的月光”,是紀念去世母親的刺青。
寧秋硯好像習慣用這樣的方式來銘記生活裡一些想要記住的事,用自己的身體,皮膚。耳後的愛心是,手臂內側的拉丁文是,耳垂上關珩給的耳洞也是,很難說以後還會不會增加別的。
明明那麽脆弱,卻又對自己有奇怪的破壞欲。
寧秋硯和他這個年紀的大部分男孩一樣,都是叛逆的矛盾體。
但是他又太乖。
無論在外面如何張牙舞爪,特立獨行,在關珩面前都會順好毛,無所不從。
如果就這樣將他永遠地留在渡島,禁錮在這三樓,禁錮在這房間的大床上,他也只會睜著那雙濕漉漉的、小狗般單純的眼睛,只要關珩開口,他便會無條件地答應。
因為他是關珩的。
“抬手。”關珩說。
寧秋硯快碎了,但還是翻過來,聽話地抬起了手。
火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躍,關珩披散長發,低頭吻了他的嘴唇,獎賞似的說“乖孩子”,輕得如同遙遠的呢喃。
細鏈發出聲響,雙手重新扣在了一起。
關珩細致地分開他。
溫柔繼續。
但不再讓他隨意觸碰。
寧秋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睡了個昏天黑地。
大概是累極,他沒有怎麽做夢,醒來才發現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人躺在被子裡,穿著自己的衣服,床頭的小黃花換了,是一支白色小蒼蘭,不知道在這種天氣是怎麽摘到的。
那些戒指都放在桌面上,紅寶石的耳釘也在。
他猜是關珩抱他下樓的。
起床時身體酸軟得厲害,寧秋硯的四肢都在發抖,卻不是因為饑餓,而是一些難以啟齒的原因。
好在除了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跡,他一點也沒有受傷,所以隻面紅耳赤地緩了一會兒,還是穿戴整齊去洗漱。
寧秋硯先去了一趟廚房,白婆婆不在,一位嬸嬸告訴他白婆婆去了農場,還有幾天就春節了,他們需要在那裡將準備好的一些食材收好帶回來。
島上不僅有養殖場,也有溫室農場,寧秋硯之前聽說過,但那裡有些遠,他還一次都沒去過。
廚房裡倒是隨時都有吃的。
寧秋硯自己動手做了份簡單的食物,勉強恢復了一些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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