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時間沒有過去多久,但沐浴在陽光裡,會覺得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普通大學生的生活當然也會有不如意。
寧秋硯的駕照筆試掛了科,比起實操科目,這一道道莫名其妙的選項,生僻奇怪的道路標志,比五線譜上跳躍的音符複雜無數倍,真的很難讓他馬上就塞進腦子裡。
關珩之前有幫他抽考,那時候他就不怎麽答得上來。
打錯了,關珩就卷著書,輕輕地敲他的腦袋:“笨,這是減速慢行的手勢,錯第三遍了,怎麽還記不住。”
寧秋硯不是很服氣:“難道您都會這些題目嗎?我看您也不像是考過駕照的樣子。”
後面半句越說越小聲。
關珩也不生氣,似笑非笑地睨他:“我不用考。”
寧秋硯:“憑什麽?”
不考駕照就上路,絕對是馬路殺手,何況這種一兩百年都不出島的人。等等,關珩去渡島之前世界上有汽車了嗎?
關珩給出答案:“我有仔細閱讀《學車考證一本通》。”
掛科,只能重新學習。
寧秋硯翻開書籍,坐在客廳一遍遍默念題目,在烈日投射的光影裡,不止一次地想起關珩。
他很想念他。
[駕駛員理論考試掛科了。]
[86分。]
寧秋硯拿出手機打字。
他如約給關珩發信息,每天都發。
[學校的紅杉忽然死掉一棵,下午來了吊車,很多人去看。]
不再擔心自己不夠有趣,而是把生活裡發生的各種細枝末節,都講給關珩聽。
關珩一次也沒有回復。
上次通話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聯系,關珩應該是進入了休眠期。
寧秋硯打電話問過凌醫生,對方隻說一切順利,不知道他和關珩之間有過怎樣的談話。
五月底,陸千闕來了一次溯京。
初夏似乎讓血族感到不適,無論是爬升的溫度,還是遲遲不肯落下的太陽。
陸千闕夜裡也戴著墨鏡,膚色比以往還要白,笑眯眯地站在花園裡:“聽說我們家小狗狗有新工作了啊。”
寧秋硯在學長的工作室裡,接到了一份公益動畫短片的擬曲邀請。報酬不多,但參加的人不少,寧秋硯入圍後過關斬將,一路留到了最後。當然,他最後會把錢一並捐給該公益項目。
寧秋硯自己沒有和陸千闕說過這件事,那麽只能是曲姝說的。
“可以給我聽一下嗎?”陸千闕問。
寧秋硯遲疑了一下,解釋道:“還沒做完,很單調的。”
陸千闕就說:“我知道了,因為我五音不全,所以你不給我聽。如果是先生在這裡,我看你第一個音符就拿去騷擾他耳朵了。”
寧秋硯:“……”
陸千闕是來溯京做一點收尾的工作。
幻樂雖然徹底被製裁,短期內無法再形成供應鏈,但受害者繁多。諸如榮奇那樣的人,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治療。
他們正著手,要和相關部門建立合作關系,對那些受害者進行有益乾預。
世界上或許沒有真正的聖人,但也不是所有的異類都本性邪惡。
這是部分血族一直都在默默做的事。
陸千闕對寧秋硯說:“顧煜讓我問你,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暑假了,你要不要回渡島?”
顧煜已經打來電話問過一次。
他說他要學游泳,準備了很多用具,夏天來了,他要和寧秋硯去潛水,去海裡衝浪。
寧秋硯沒忍住告訴他:“渡島夏天的溫度也很低,海水很冷,你受不了的。”
顧煜半信半疑:“真的嗎?有多冷?”
其實寧秋硯自己也沒試過,便對他說:“不信你問康爺爺。”
顧煜可能真去問了,應該是大失所望,好幾天沒再提這個。
現在他又讓陸千闕來越寧秋硯,一定是想到了什麽新鮮玩意。
暑假時關珩結束休眠了嗎?
寧秋硯思索。
陸千闕看出來他在想什麽,溫和道:“如果到時候先生還沒醒,我不介意幫忙喚醒他。”
寧秋硯怔愣,隨後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項目沒有結束,我現在還不能決定。”
“好。”陸千闕也不強迫,從善如流道,“隨時聯系我。”
時間如流水。
暑假轉眼間來臨。
寧秋硯沒有選擇回渡島。
立秋了,關珩沒有醒來。
所有人都以為寧秋硯會在生日前把他喚醒,或者關珩自己就會醒,但是沒有。
可能是要等到冬天吧。
大家想。
到時寧秋硯是要回渡島的。
這一次生日,寧秋硯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他二十了,來到二字頭,未來的生活似乎得馬上找到新的目標。
他成功拿到了駕照,完成了公益項目,還獲取了網絡攝影課程的結業證書。
有數次,他都想給關珩打電話,卻都莫名地按捺住了衝動。
一開始是很難熬的。
思念瘋長,他甚至買過三次回霧桐的機票,想要聯系平叔上渡島去。但是,每一張機票都在最後期限前被他退掉了。
就這樣來到了年關。
寧秋硯收拾行李離開黑房子,落地時蘇見洲來接的機。
“你對留長頭髮上癮了是吧。”蘇見洲差點沒把他認出來,“怎麽比上次還要長?你們這些在大城市裡搞藝術的人,是不是都要標新立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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