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做荊夏的太華宗弟子,房中物品少的可憐,除了兩枚空藥瓶與一個神像,根本沒有任何指向性線索。
所以君尋才會讓容華去參加初測,試試有沒有為了通過考試,在服食同種修煉藥丸的其他弟子。
可線索才斷,汨絕卻立即送了個名字過來,還是與荊夏有直接關系的人。
說是巧合,君尋才不信。
他抖抖手,將掌心光塵抖落,看著碎光無風自動地朝著一個方向飛散而去,驀地輕笑一聲:“看來……修羅城主是想和我談談呢。”
謝疏風眉頭緊擰,眸光冷沉如電:“一起。”
君尋不置可否,飛舟太過顯眼,而他的禦劍技術也著實有些差。
謝疏風若是同行,至少可以保證他在見到汨絕前不會因為交通事故被人察覺。
二人達成共識,當即跟著光塵飛走的方向禦劍而去。
聖宮五殿,聖坤殿主醫。
二人循著指引來到聖坤峰,悄然落腳於一處人跡罕至的藥林。
君尋四下望去,隻覺此地與聖清殿的藏書樓有些相似,像是專門收藏各類珍奇靈藥的所在。
再向遠眺,果真能看見一條與藏書樓前一模一樣的浮空險道遠遠延伸,通往佔據最高峰山體內部的盡星穹。
只是最奇怪的,卻是他們一路進入藥園,竟未受到任何阻攔,甚至連觸發防護陣法的跡象都沒有。
汨絕留下的指引就此散盡。
君尋暗自戒備,正準備深入藥園,一道白影卻在此時忽然從天而降,重重摔入一叢珍稀靈草之中,激起一片螢火流光。
謝疏風手中歲寒登時出鞘半寸,冷目盯著那抹白衣,劍氣四溢。
可花叢卻被輕輕撥開,露出了一張二人都十分熟悉的面容。
隨雲髻有些凌亂,卻遮不住女子無比嬌豔的美貌,還有同謝疏風幾分相似的眉眼。
見到二人,更準確點,是見到謝疏風的瞬間,謝折衣美目一凝,頃刻泛起幾分慌亂,卻又迅速鎮定下來,坐在半人高的花叢中,笑著招了招手。
“呀,疏風。”
她的嗓音沙啞破碎,卻仍舊柔美異常:“真巧,你是來找阿姊的嗎?”
謝疏風握著劍鞘的手刹那收緊,連指節都開始泛白。
他直直盯著草叢虛掩後謝折衣裸露在外的肩頸,眼神冷得仿佛要殺人。
“你……”謝疏風似乎想說什麽,卻終究閉了閉眼,咬牙道,“我沒有阿姊!”
說完,他轉身便要離去,都走出一段距離了,卻停住腳步,兀地轉身拔劍,三兩步回到謝折衣面前。
冷厲眼眸浮出猩紅血絲,謝疏風怒極,連嗓音都有些顫抖。
冰冷劍尖直指謝折衣,卻是厲聲喝道:“誰乾的?!!!”
寒氣四溢的劍尖將後者凍得有些發抖。
她攏了攏似乎並不存在的薄紗衣襟,卻只是軟著嗓子輕笑:“別問啦……疏風,我好疼。”
她伸出纖細指尖,似是想要觸碰歲寒劍身,卻被謝疏風驀地避開,收劍入鞘。
謝折衣動作微僵,嬌豔面頰上,無懈可擊的笑靨終於出現一絲裂痕。
她將手臂又向前遞了遞,緩慢道:“疏風,可以扶我一下嗎?”
直到此刻,站在遠處的君尋才終於看清了謝折衣的傷勢。
她臂上那層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紗衣之下,是數不勝數的各類傷痕。
淤青、鞭傷、咬痕、燙傷……還有繩索緊縛才能勒出的綿延血印,幾乎沒有一處能看的地方。
謝疏風一言不發,卻是毫不猶豫地解下外袍,兜頭披在了謝折衣的身上,將人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可遮不住的脖頸處,卻仍舊能看出數量絲毫不亞於手臂的傷痕。
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君尋只看傷口便能分辨成因。
謝折衣這一身傷痕,根本不是與人交手時所落下,倒像是……雲雨之歡時,另一方的特殊癖好……
也怪不得謝疏風勃然大怒。
究竟是何人,才能將名列聖宮五絕之一的折衣仙子折騰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謝疏風板著臉,將人扶起的動作卻格外小心。只是看到君尋時欲言又止,神色有些猶豫。
君尋一眼看出他似乎有什麽事情難以啟齒,心中了然,輕笑一聲:“我是男子,多有不便。師兄,你且去吧。”
謝疏風默了默,卻道:“你別一個人去,先傳信將容華叫來,讓他陪你,或者先回去,日後再查。”
君尋點頭,連連答應,謝疏風卻對他格外不放心,又拽著他交待了半晌,直到君尋再三保證絕不獨自以身犯險,又強行按下謝疏風給容華發信符的動作,這才扶著奄奄一息的謝折衣離去。
“……仙君,多謝。”
擦肩而過時,謝折衣幾若蚊鳴的嗓音飄入耳中,君尋卻兀地皺了眉。
——是他聽錯了,還是謝折衣的聲音確實變低沉了?
只是謝疏風已然帶著她化光而走,哪怕他心有所疑,也無法再聽一遍。
君尋有些無聊。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也就謝疏風會信他的滿口敷衍。
他獨自走出藥園,再次望向盡星穹的方向,腦海中卻忽而閃出一個念頭。
似乎自從來到碧霄界,不論何時,他身邊都會跟著一條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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