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星夜從善如流地伸手撫了撫,冷厲五官終於柔和些許,道:“仙君遠道而來,是為劍塚?”
“不錯。”
君尋一向厭惡客套,此時對方開門見山,他便也不扭捏,扶著容華肩膀向前一推:“為弟子尋把趁手兵刃。”
雲星夜目光微動,點了點頭:“不錯,劍骨卓然,是個好苗子。”
頓了頓,又道:“是為折花會?”
君尋稱是,前者便微微一笑:“好巧,此任聖宮天驕也為此而來,剛剛離去——他尋到了一把好劍,仙君高徒大抵要遇上對手了。”
少年原本冷淡的神情在聽見“聖宮天驕”四個字時凝滯,垂在身側的左手猛地攥緊袖角,用力之大,以至於指節都泛了白。
君尋不著痕跡地看了容華一眼。
袖袍被牽動的感覺愈發明顯,他還以為小狼崽子是面對雲星夜緊張了,哪知一低頭,便從那雙剔透眼眸中窺見一隙刻骨戾色。
主角在自己面前都未曾顯露過如此陰鷙的恨意,君尋挑眉,興致陡升。
他任由衣袖被死死拽著,旋即伸出另一隻手,大力拍了拍少年後背。
“聖宮天驕啊——”
君尋一字一頓:“誰勝誰負,猶未可知呢。”
“是吧,我的好、徒、弟?”
作者有話要說:
容妹(攥袖子):好氣好氣好氣……
君尋:……你拽我袖子幹嘛???
第11章 不想洗白的十一天
三人之間陷入寂靜。
雲星夜心性純然,與謝疏風相似,只顧一味鑽研,若非必要不會與人交流,是以沉默。
而君尋則抱著胳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即便隔著白綾,容華也仿佛感受到了他玩味的視線。
他左臂肌肉由於過度緊繃而有些顫抖,深呼吸幾次,才終於緩緩松開手中松軟的絲綢衣袖,抬頭,平靜回應:“……師尊所言極是。”
君尋捏著少年肩胛骨的手一緊,眸中笑意瞬散。
這幾日的相處,他已經大概將這個主角的性格摸透了。
一言以蔽之,便是心中越在意的,他越能藏。
換句話說,他對“聖宮天驕”的在意,遠超對君尋的恨。
所以他敢向著君尋喊打喊殺,卻從未提起過自己還與聖宮有所淵源。
此番若不是二人離得實在太近,以至於少年誤扯到他的衣袖,君尋恐怕也察覺不到他的心境變化。
他這一下手勁奇大,幾乎要捏碎少年肩膀。
容華吃痛,小臉疼得蒼白,卻不理解方才還好好的君盡歡怎麽忽然不高興了。
他有些茫然,下意識回望,對方卻看都沒看他一眼,隻留給容華一隙白皙精致的下頜線。
“雲宗主,某初來乍到,諸事還要勞煩閣下了。”
雲星夜本就在默默看著君尋,見對方拋下容華轉而向著自己走來,便微微搖搖頭,道:“不勞。”
他左手提著燈籠,右手廣袖一蕩,一座碩大的傳送陣便在三人腳下成型。
無數符文兀自遊走轉動成一枚光罩,令人隻覺眼前景色一花,再站定時,已然身處一片花海。
三人未出永夜之地范圍,夜幕深沉,又處山谷之中,本該沒有一絲光亮。
可此地生了一種熒光熠熠的蘭草,葉片無甚特別,花冠卻兀自發著光,仿若點點玉色星辰,將此方洞天照亮,靜謐溫柔。
君尋不理他,容華也樂得自在,隻沉默地綴在後面看風景。
見到如此一幕,也不由睜大眼睛,剔透清澈的眸底忽而泛起一層青碧淺芒,卻不知是折射了花海殊華,還是天生如此。
君尋並未發現他的異狀,因他此時全部心神都被雲星夜那盞燈籠引走了。
“……傳送法器?”
以他的眼力,幾乎立即察覺這看似破舊的紙燈籠,其實是個極稀有的法器。
碧霄界雖有傳送陣,卻只能做到近距離傳送。且這類陣法最大的弊端,便是錨點的固定性,輕易改變,輕則陣法動蕩,重則陣毀人亡。
可若是借助雲星夜手中這件法器,便可在一定范圍內隨心所欲地移動位置,不受任何限制。
雲星夜也對他的洞察力有些訝異,沉默一瞬,旋即頷首肯定,沉沉墨眸泛起一絲光亮:“仙君好敏銳——新作品,尚在試用期。”
君尋輕笑一聲:“看來君某是個有福之人,能早世人一步得見如此至寶。雲宗主若不嫌棄,待某劍塚歸來,還望不吝賜教。”
在其他世界時,他也曾於煉器一道有所研究,對雲星夜的創作實在是很感興趣。
前者聞言也扯扯唇角,牽出一抹有些僵硬的微笑:“自然。”
語罷,他轉向花海中央,打了個響指。
幾不可見的靈力波動以玄衣男子為中心四散而開,與此同時,地面傳來轟鳴巨響,一方純白石碑緩緩升起,定於花叢之中。
碑石樸素,幾乎沒有任何雕花裝飾,唯最中心刻了碩大一個“劍”字,鐵畫銀鉤,縱橫酣暢,注目時竟隱約響起刀劍錚鳴,提筆之人風姿傲骨可見一斑。
雲星夜冷厲眼神在字上停頓一瞬,也無端柔和起來,旋即屈指一彈——
一枚瑩光飛射而出,沒入碑中,那枚“劍”字氣機一動,開始扭轉擴散,逐漸化作一處星辰羅列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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