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尋:“……”
眼看就要得手,君尋黑著臉將人一推,冷嘲熱諷:“行啊乖徒,開課第一日便開始闖禍了?”
容華緊繃的神經如釋重負,含笑向著抬腳邁入門檻的師尊背影一揖:“師尊,長老說了,掃不完不能上課。容華告退,今日可能——”
君尋沒待他說完,直接“砰”地一聲摔上房門:“快滾!別回來了!!”
*
光耀殿前,似乎一直冷冷清清,大約聖地莊嚴,總要保持著它的神秘。
一夜過去,殿前白玉石磚尚且凝著一層薄霜,籠罩山巔的雲層卻已緩緩分開,飛出一道遍體鱗傷的身影。
正是硬受了九十九道天雷極刑的鬱雪歸。
他幾乎站立不住,卻還是遙遙跪地,向著沒入雲端的近神天叩首,又轉向金玉輝煌的大殿,垂首道:“師尊,弟子領罰歸來,請您吩咐。”
良久,殿內才響起卻芳舟冰冷的聲音:“受了罰,想必也長記性了——今日回去,好好反省吧。”
鬱雪歸吃力傾身,向著金殿再度叩首,緩慢道:“弟子……遵命。”
光耀殿中,再無動靜。
鬱雪歸低笑一聲,喘息片刻,這才緩慢爬起來,一瘸一拐向著雲外行去。
光耀殿天驕的居所在正殿下方一層,少年捂著手臂傷口,踉踉蹌蹌地拾級而下,看著搖搖欲墜,幾乎要從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石階墜落。
可他還是咬牙撐著,回到了房間。
指尖觸及門板的瞬間,鬱雪歸眼神一變,竟是有些急切地推門而入,卻見堂前桌邊,靜靜坐著一道紅影。
他幾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回手關門,再轉回時,卻眼尖地發現曳地紅衣邊角處,被整齊削掉了毫不起眼的一角。
若非他一向細心,只怕也不會發覺。
鬱雪歸心頭一跳,快步上前,那人卻先一瞬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緩緩回首。
爬滿火紋的靡豔臉頰在昏暗光線下愈發妖異美麗,額心鳥紋熒熒發亮,冷漠陰鷙的幽紫鳳眸看著來人,卻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鬱雪歸卻似沒有發覺一般,滿面關切:“你……是不是出去了?”
那人面無表情,隻道:“殺。”
鬱雪歸似乎早已料到回是這個回答,捏了捏眉心,無奈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貿然出去,極易暴露身份……”
他邊說,邊要越過對方去案邊拿傷藥,後者卻身形一幻,出手如電!
鬱雪歸猝不及防,被他掐住脖頸一把撞到柱子上,登時頭暈眼花,血氣上湧。
除了陣陣耳鳴,便只有對方冰冷嗓音:“殺。”
幾乎所有血液都被這燒紅鐵鉗一般的熾燙手掌卡住,鬱雪歸隻覺太陽穴突突猛跳,眼前愈發模糊黑暗。
“我……可以……幫……你……”
他死死握著對方手腕,拚盡全力擠出幾乎含糊不清的字眼:“只有……我……複……仇……”
不知那個字觸動了紅衣人,他死死扼住鬱雪歸脖頸的手竟微微一松,後者得到喘息時機,早已背在身後暗蘊靈力的指尖驟然探出,在對方眉心鳥紋重重一點!
紫眸之中靈光瞬散,紅衣人頃刻軟倒昏迷,被鬱雪歸一把撈住,接到懷中。
他抱著那人喘了半晌,這才抬起手指,在半空中虛畫出一道傳音符。
符文閃動,是連通的跡象。
對面沒有出聲,唯有鬱雪歸嗓音沙啞,緩緩開口:“舅舅……是時候了。”
*
容華當然沒有去掃天階。
他心中一直掛著一個疑問,經過方才小院一遭,這個疑問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加膨脹。
他能肯定,聖清殿外那驚鴻一瞥的紅衣人,一定不是海棠峰小院中的師尊。
——可那又會是誰?
他所知有限,當即想到了聖宮傳聞中盡攬天下奇書的藏書閣。
盡星穹是貯藏聖宮秘寶所在,坐落最高峰,被四殿環繞。
而最高峰底部,實則有四條懸空棧道,分別通往四殿各自建立的藏寶閣。
聖清殿主文,所轄藏寶閣只有書籍,久而久之,便被稱作藏書閣,隻對聖宮直系弟子開放,外人不得擅入。
而恰巧,容華知道進入其中的路。
他將程長老命人塞過來的禿毛掃帚往天階上一擱,便避開眾人耳目,七繞八繞,來到了藏書閣門外。
聖宮似乎格外放心自己所設禁製,門外沒有一個看守。
容華揚眉,似乎也沒想到會這般容易,當即隱匿身形,推開大門。
邁入門中的瞬間,似乎穿過了一道微涼薄膜,容華面不改色,徑直向著最高的第九層行去。
藏書閣典籍有其擺放順序,容華懷疑是有妖物或是鬼魅幻化作師尊模樣,而這類書籍往往記載不全,需得往最深處,找被單獨收藏的原本。
容華一路向上,經過第八層時,路過一排排儲藏各類功法的書架,卻目不斜視,徑直來到第九層門前。
他盯著有如實質的薄膜看了一會,旋即從衣襟深處摸出那枚蓮花玉墜,攥在手心,直接舉步向著禁製一頭撞去!
玉墜光芒大盛,帶著少年毫無障礙地越過屏障,來到了書架林立的第九層。
容華飛快走向史書志怪區域,飛快瀏覽著架上書名,卻在即將拐過一處窄彎時,被一本極厚重的古書一絆,險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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