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少年歡呼一聲,抱住一旁的小道士喜極而泣;可雙胞胎卻面色一變,攔住了容華去路。
紅衣美人已然失去意識,歪倒在少年肩頸處,只是不知為何,面部被容華用一張紅紗蓋住,瞧不分明。
——臨行前,宗主吩咐之二,時刻提防紅衣美人身邊的小子。
容華抬眸,墨沉沉眼底陡然迸出一抹青芒,殺氣畢露:“讓開。”
二人沒動,手中靈光漫起,竟是準備出手的前兆。
容華正盡力將體內靈氣送入師尊經脈,見狀耐心耗盡,心念一動,逢春瞬間出鞘,直取其中一人要害!
雙胞胎異體連心,立即一人格擋,一人回護,而容華則趁這空擋,抱著懷中輕若薄羽之人躍下城樓,飛身而去。
帶人一路回到城主府寢殿,容華立即關門設禁,快步將人抱入內室,放在榻上。
誰知就在松手的瞬間,失去壓製的紫焰霎時湧出,頃刻將整座床榻包括被褥,還有君尋身上布料盡數焚毀!
眼看著火焰就要漫上牆壁,容華心頭一跳,當即運轉靈力將人接住,緊接著釋放出所有靈力,拚命壓製已然失控的紫火。
周身仙脈隱隱作痛,連容華自己的衣袖都被燒毀,焦黑破爛,他死死咬著牙,硬是忍著焚身劇痛,將紫焰盡數壓了回去。
與此同時,丹田之中奇異力量再次出現,直接化作一團白光將二人包裹起來。
待到光芒散盡,已是深夜時分。
容華雙臂被紫火燒得血肉模糊,他施展剛剛恢復些許的靈氣將未著寸縷的君尋包裹托住,旋即從乾坤袋中掏出傷藥繃帶,飛快地處理好幾乎可以見骨的傷口。
前幾日為了方便給師尊療傷換衣,他著意備了幾套師尊的貼身衣物,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容華散去靈力,將人抱向偏殿暖閣,眼觀鼻鼻觀心,熟練迅速地為君尋穿好衣物,這才松了口氣,一時累得幾乎軟倒在地。
他視線逡巡,落在不遠處窗邊的矮榻上,邊起身邊想後半夜就在此處湊合一下——
誰知衣擺處又被一扯。
容華長歎一聲,毫不意外地垂首望去,果然見到下擺不知何時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消瘦手掌死死攥住。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師尊昏迷的時候,總喜歡抓點什麽??
扯也扯不掉,每次他想扯或隔斷衣袍,師尊便暈著流淚,容華十七年的人生中,竟沒遇到過比這還棘手的事情。
他沒辦法,隻好認命地脫下最外層被燒焦的長袍,輕手輕腳地躺在榻邊,小心翼翼將人護入懷中。
殿外雙胞胎還在試圖突破禁製,卻不知容華就從君尋這學了這麽一手——長明宗主都破不開的屏障,兩個十幾歲的弟子便是用光吃奶的勁都別想進來。
溫暖香氣盈滿鼻尖,容華闔眼嗅著,腦海中忽然閃過一樹紫色桐花。
*
君尋是被熱醒的。
非但熱,還晃得他頭暈眼花,直犯惡心。
渾身沉重無力,仿佛灌了鉛,他睜開雙眼,發覺自己正躺在一處車廂裡,沒戴白綾,手中還死死捏著一塊布料。
君尋忍著不適,吃力抬手,想要看看是什麽東西,卻被一股輕緩力道一拉,抽走了。
“師尊醒了?”
容華低沉柔和的嗓音響起,君尋盯著車頂夜明石嵌畫的視線終於緩慢橫移,落上一旁少年線條清雋柔和的臉。
不知為何,他反應有些遲鈍,眼神微微飄忽,開始胡思亂想。
……真像。
這麽一看,小狼崽子和心魔幻境的白衣人太像了。
見他盯著自己發愣,從未見過師尊如此模樣的容華有些好笑,努力壓著唇角幅度,再次出聲。
“師尊,可是身體有何不適?”
君尋緩慢回神,開口道:“……熱。”
一出聲,喉間仿佛卡了刀片,疼出一股乾澀血氣。
君尋默了默,又補了一句:“……疼。”
容華搖了搖頭,神情無奈:“那是因為師尊染了風寒,如今還在高燒未退。”
……風寒?
這個詞得有千八百輩子沒在君尋的字典裡出現過了,他下意識覺得不可能,雙手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被一陣眩暈擊敗,認命地倒回了貂裘軟枕之間。
身上沉重無比,他垂眸一望,發覺自己正被少說兩三層錦衾蓋著,最上面還壓了厚厚一層灰白裘皮。
君尋:“……”
容華忍著笑,解釋道:“大夫說,讓您多蓋點,發發汗。”
君尋眼角被高熱燒得通紅,卻仍舊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涼涼開口:“不蓋,拿走。”
他說著,便竭力伸出一隻手臂,想要將身上“枷鎖”推開,容華見狀,趕忙握住他手腕,無奈道:“師尊,不這樣您是退不了燒的。”
見君尋眼神愈發可怕,容華搖頭一笑:“……不然這樣吧。”
他握著君尋手腕,調動靈力,絲絲縷縷地送入了前者仙脈之中。
溫涼靈氣由手臂開始蔓延全身,驅散了由內而外的煩熱。
君尋終於不掙扎了,任由他握著,眯起了眼。
車內終於安靜下來,君尋難得舒服得昏昏沉沉,幾乎要再次陷入深睡。
驀地,車窗被人叩響。
一道怯生生的嗓音隔著窗欞簾幔,飄了進來:“那個……仙君醒了嗎?極陰之體天生體溫低,或許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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