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君尋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出比起卻芳舟的處處謹慎,紅衣人每一劍都是以命換命的打法,簡直瘋魔至極。
卻芳舟的身影在麒麟體內隱隱顯露,他似乎已然成功將兩枚花瓣壓製,一劍將滿身火焰的紫影格開後,卻並未急著追擊,反而雙手結印,飛快設下保護禁製,將周邊山巔皆隔絕在外。
紫炎的特殊之處實在過於明顯,他與那人交手時定然有所察覺。
再加上對方不要命似的瘋狂打法,以卻芳舟的性格定然不會拿整個聖宮冒險。
只是劍氣余波加上紫焰侵蝕之下,本就被掏空的最高峰愈發搖搖欲墜。
從君尋的角度看去,仿佛下一刻便會攔腰斷裂,帶著隱於山巔雲霧的光耀殿與近神天頹然傾倒。
聖宮另外幾位殿主也驚動,除去謝折衣,另外三人皆化光飛出,卻並非出手協助卻芳舟,而是聯手開始修複最高峰的漏洞。
……也是。
人族信仰的聖殿,光耀神明傳承的地標,自然重要的緊,半點不容有損。
君尋唇峰譏誚,卻是移開了視線。
那滿身紫焰的人影實在太瘋,出手橫衝直撞,處處透著同歸於盡的意圖,讓人根本看不出劍招路數。
唯一的線索,就是與他顏色相近的雙眼,與似乎同出一源的火焰。
君尋早就察覺到了。
這一路走來,看似偶然,其實他每一步都踏在某人的計劃之中,唯有這次,是個例外。
那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君尋身上,甚至那枚加了料的記憶晶體都交給了紅衣人銷毀,卻沒料到容華身份特殊,他們非但再次上了藏書樓頂層,而且還發現傳送陣,入了盡星穹。
因此為了掩護他們按照自己的安排繼續追查,同時保證自己不暴露,那人只能放出紅衣人,一是掩護君尋,二嘛,則是轉移所有人的注意,方便他們離開。
既如此,就說明即便他不追查,那人也會自己送上門來。
是以君尋暫時歇了追根究底的想法,開始轉向不遠處向著花海快步而來的兩道身影。
許久未見的懷惑雙眸金芒流轉,跟著一點金光飛掠而來。
聞鹿氣喘籲籲地跟在他身後,邊跑邊問:“懷惑!懷惑!我們這是去哪——啊?仙君?容道友??”
少年一看就是跟著懷惑跑了有一會了,此刻終於停下,邊扶著膝蓋邊喘氣,小臉都紅了:“你、你們怎麽,在這裡啊?”
話音未落,遠處天際卻芳舟便被紅衣人一劍打飛,整個人連帶著小山似的靈相“轟”地一聲撞在距他們最近的禁製上,嚇得聞鹿猛一哆嗦,抬頭望去。
“哇……”
聞鹿悄咪咪看了默不作聲的三人一眼,以為他們是聚眾看熱鬧來的,有些尷尬地拍了拍手:“真、真精彩?”
……無人理會。
懷惑伸手將聞鹿拉至身後,瞳孔亮得仿佛流動的金色岩漿。
自小世界繁城一戰後,這位玄極宗主似乎就很在意那名叫做聞鹿的少年,若非有要事,基本都是圍著對方打轉。
君尋想到上次小世界他主動尋上門時帶來的消息,抱臂看了他一會,驀地輕笑一聲,好整以暇:“玄極宗主,特意前來,可是又看見什麽了?”
懷惑默了默,視線先是落在容華身上,又轉向君尋,緩慢道:“此去代價極大……前因已定,後果如何,端看仙君一念取舍。”
君尋揚眉:“說人話?”
懷惑垂眸:“……保重,慎重。”
君尋:“……”
……所以他才不喜歡說話神神叨叨的臭道士。
他雙臂環胸,沒接話,反倒抬頭望了一眼再次被打飛的卻芳舟,回肘頂了頂容華手臂。
少年當即垂眸,目露詢問:“師尊?”
君尋打了個呵欠,朝他一歪。
容華立即將人穩穩扶住,便聞前者懨懨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走吧。”
“……是。”
容華也沒追問,聞言向著懷惑二人一頷首,直接扶著師尊離去。
設下傳送陣那人將他們的落點放在了聖宮最邊緣的一處花圃,倒是離君尋想去的地方很近。
那名叫做荊秋的弟子來自問心宗,像這種規模不大的宗門,通常都會被安排在較為偏僻的山頭,唯一的好處便是地方寬敞些,房屋之間相隔較遠。
容華按照君尋指引禦劍帶著師尊落地,二人眼前正是一處獨立的小屋。
誰知尚未靠近,一男一女的爭執聲已然透過並不算厚實的小屋牆壁,傳了出來。
“阿秋!”女聲十分焦急,甚至帶著一絲哭腔,“你別吃了!那麽多人都出事了,你還不醒悟嗎?!”
君尋對她的聲音有些印象,仿佛是問心宗首徒,星璿。
“師姐你別攔我了!”
男聲似乎有些焦躁:“初測在即,我再不加快進度,就要不及格了!我們名額本就不多,再淘汰幾人,下次就沒資格再來遊學了!”
“那又如何?”星璿不讚同道,“師尊他老人家若是知曉此事,定然也不會同意你吃這種來路不明的丹藥來提升修為!”
荊秋音調猛然拔高:“師姐慎言!這怎是來路不明的丹藥?!”
星璿道:“我知道你們那裡都信這個……可那神殿太過神秘,而且荊夏都沒消息了,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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