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秋有些不高興了,似乎也不想再多說什麽,隻道:“師姐,我累了,請回吧。”
屋內陷入寂靜,星璿又沉默了一會,才終於歎息一聲,推門而出。
她反手將門關好,轉身正欲離去,腳步卻微微一僵。
前路上,不知何時站了一紅一白兩道人影。
星璿對他們的印象實在太深了,此刻想裝不認識都不行,隻好朝著白綾覆目的紅衣青年恭敬一揖,正欲開口說話,卻被君尋隔空遙遙一點。
頸側傳來一陣尖銳的涼意,殺機臨身,星璿立即意識到那是冰冷凌厲的劍鋒。
她渾身僵硬,下意識繃直身體,茫然抬眸,便見白衣少年忽然向前一步,含笑立起一根食指,豎在淺紅薄唇之前。
噓——
星璿立即領會,噤聲不語。
劍鋒仍舊停在頸邊,她眼睜睜看著二人靠近荊秋的小屋,卻還是忍不住壓低嗓音,擔憂道:“仙君……”
君尋腳步微頓,神色似乎有些不虞。
容華當即反應過來,一手攬住師尊,一手拉住刹那化作長繩將星璿捆縛起來的星璿,向著小屋旁樹叢一鑽——
屋門被荊秋猛然推開,少年謹慎探頭:“……師姐?”
蕭瑟晚風吹過,沒有一絲回音。
荊秋摸了摸鼻子,又四下望了一圈,終於輕歎一聲,回了房間。
樹叢中,容華緩慢收回逢春,緩慢傾身,向著星璿微笑道:“道友噤聲,我們只是聽一聽,不會做什麽的。”
語畢,他還體貼地幻出一方錦帕,放入星璿手中。
方才那一瞬間臨身的殺氣,讓星璿毫不懷疑,自己若是真的出聲大叫,一定會被這對師徒當場擊斃。
她白著臉,下意識捏著手帕貼近頸側擦了擦,拭下一片殷紅血跡。
見她終於安靜下來,君尋二人再次靠近了荊秋所在的小屋,卻見窗欞之間光芒一閃,緊接著再次響起了交談聲。
只聽有人“撲通”一聲跪地,激動崇拜地低呼:“神使降臨,至高無上——”
回應他的,卻只是一聲沙啞的冷哼。
方才的異動似乎讓荊秋有些慌張,他默了好一會,才有些凌亂地出了聲,一張嘴就是求救:“神使,我好像要被發現了,怎麽辦?”
“荊夏已經失蹤好幾日了,我根本聯系不上他……我覺得、我覺得他是不是……”
“別慌。”
那所謂神使的聲音大抵是經過偽裝,顯得沙啞又冷淡。
他直接打斷了荊秋的碎碎念,旋即放緩了聲音,低聲道:“不會有事的。若是有人來尋你,你只需要將他們帶回去……別的什麽都不需要管,知道嗎?”
荊秋聲音猶疑,似乎六神無主:“可是、可是……萬一他們……”
“荊秋!”神使一聲厲喝,直接壓下了前者的碎碎念,又緩聲道,“是時候為神殿奉獻一切了……想想你的家人,還有同村的村民,他們都在等著你榮歸故裡,獲得神殿的勳章,成為眾人景仰的對象——”
神使的聲音逐漸減弱,最終消失無蹤。
榮譽名望,總是能成為鼓舞人心的最大誘惑。
荊秋被成功安撫下來,發現前者不見了,開始尋找,聲音卻平複了許多:“神使?神使?”
君尋與容華對視一眼,知道時機到了。
沒有給他繼續尋找的機會,二人一路走出樹叢,直接毫不客氣地一腳踢開了門。
荊秋嚇得“啊”了一聲,下意識就要奪路而逃,緊接著被容華一把抓住,帶去了一旁。
君尋抱臂等了一會,見容華唇瓣開合間,將荊秋一張臉說得一會青一會白,就知道差不多了。
他向外勾勾手指,無盡意便帶著星璿飄了進來。
少女方才被他們丟在樹叢中,人還在狀況外。
可還在嘴硬的荊秋見狀,卻忽然一垮,態度終於軟化,連聲答應求饒。
容華又問了兩句,旋即緩慢起身,來到了君尋面前,含笑道:“師尊,這位荊師弟十分願意帶我們去他得到丹藥的地方呢。”
與此同時,星璿也被無盡意松開,頗有些狼狽地跌落,摔入迎上來的荊秋懷中。
聞言,她當即起身,神色堅定道:“仙君,我也去!”
荊秋一愣,目露感動:“師姐……”
“不許哭!”
星璿一偏頭,梗著脖子道:“我只是怕你出什麽意外,沒法跟師傅交待罷了!”
荊秋吸鼻子:“那初測……”
星璿皺眉:“我會給他們留信解釋的。”
君尋不置可否,雙臂環胸,向著門外走去。
反正只是為了將計就計,找人帶個路罷了,一個還是兩個都沒什麽所謂。
最高峰處,麒麟與紫焰光華皆黯淡了許多,這是即將分出勝負了。
君尋有些不耐,召出飛舟,回首催促:“麻利點。”
後方三人不敢耽擱,立即登船,飛舟便倏然化作一道靈光,飛逝而去。
離開聖宮范圍的刹那,君尋立在船頭,迎風眺望。
漫天星辰之下,身披耀日金芒的五彩麒麟終究不如紫焰猛禽豁得出去,在對方一命換一命的打法下左支右絀,最終被紅衣人一腳踢飛,重重摔落深谷之中。
與此同時,紫影雙翼一振,倏然憑空消散。
麒麟吼聲伴著卻芳舟的勃然怒喝傳來,在整片神諭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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