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道人影驀地竄出,一頭撞上兒臂粗細的鐵籠,伸爪朝著君尋抓來!
容華一直分神關注著師尊動向,見狀神情一凜便要拔劍而起,卻不料前者竟不閃不避,反而還一揚眉,主動握上了那人手腕。
“……師尊!”
被君尋攥住的半截胳膊皮膚灰白,容華快步走來,只見鐵籠中猛地竄出一道影子。
一見二人,它當即嘶吼一聲,一口咬上了鐵籠欄杆,並在上面印下了一個格外鮮明的牙印。
抬眸望來時,眼神空洞,沒有絲毫屬於人的神光,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連聖人都奈何不得的鐵籠,竟能被這奇怪造物咬出一個如此明顯的印子,君尋饒有興致,心道莫非這就是歸一神殿想要培養出來的東西?
一個沒有理智,只知道攻擊的怪物。還是這樣的存在,也只是他們的失敗品?
那他們培養這些東西的目的又是什麽?
至少目前為止,整個碧霄界並沒有聽說過有類似這般的怪物傷人的意外事件。
連那些因為濁息發狂的,都被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壓下,並未擴散消息。
這至少說明,無論歸一神殿的計劃為何,在目前可能都只是起始階段,而且很可能是想憋一波大的。
但對於君尋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麽所謂。
他之所以願意跟著幕後之人的引導前來歸一神殿,無非也只是想探究一下黑氣與神器碎片究竟有何關聯。
……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對他而言都是麻煩。
君尋面無表情,火紋沿著他的手臂攀爬而出,仿佛藤蔓一般,爬上了不住掙扎的怪物手臂。
幽紫紋路頃刻融入後者灰白皮膚,似乎與它體內濁息陷入了搏鬥,顯現在外部,便是經脈血管中開始出現遊走的小蛇,幾乎要衝破皮膚。
君尋一陣厭惡,皺眉松手,同時收回了探查的靈識。
果不其然,殼子裡早已沒有任何魂魄氣息,他能感應到的唯有一片冰冷死寂、遙遠空曠。
反觀那怪物,卻開始瘋狂撕咬牢籠,尖牙利爪在漆黑籠柱上蓋下一道又一道的新痕。
不遠處瑟縮成一團的少年們也被嚇到了,好不容易憋住的哭聲故態複萌,在黑暗中幽幽飄了過來。
師尊的臉色著實不太好看,容華有些擔憂,想要將人攙住,卻被他輕飄飄一推:“你去……把他們帶走。”
容華一怔,立即意識到師尊要做什麽,當即蹙眉搖頭:“師尊,我也可以——”
“急什麽?”
靈識與黑霧接觸的感覺實在難受,君尋原本正揉著額角,聞言眼皮微掀,驀地輕笑一聲:“趁著有人走在你前面,能避則避吧。日後即便你不想,也沒得選擇了。”
容華微啞,下意識想要反駁,前者卻又伸手一搡,秀眉緊蹙:“……快走,別讓我說第二遍。”
師尊一向說一不二,容華從來都明白,隻好作罷。
見他終於轉身帶著那一群瑟瑟發抖的少年離去,濯心立時由君尋腕間化作原型,委屈低鳴了一聲,。
君尋捂著氣血翻湧的胸口,沒有理會對方傳遞而來的抗拒之意,隻垂眸緩慢道:“……去吧。”
濯心又是一哼唧,可本命劍與君尋靈念相連,自然也不會違逆主人的意願。
赤金光華一瞬而出,昏暗洞穴內劍意紛亂,頃刻將所有牢籠破壞。
被黑氣汙染的少年們蜂擁而出,卻隻來得及看到一嫋如煙似霧的紅衣。
君尋連看都沒看,廣袖一振,紫焰便以其為中心四野擴散,將所有的罪惡焚燒殆盡,唯余一層死寂湮塵。
與此同時,紅衣青年刹那傾身,吐出一口鮮血。
眉心沉寂已久的飛鳥印記光華微閃,愈加殷紅絢麗,仿佛鮮血繪就。
有那麽一瞬,君尋嗡鳴不已的耳邊似乎有人低語,輕得仿佛只是幻覺。
那道聲音在不斷重複一句話——
殺吧……再殺點……
君尋捂著頭,根本無法屏蔽那道仿若穿耳魔音般的低喃。
他能感受到周遭令人生理性厭惡的濁息在逐漸圍攏,甚至已經成功沾染自己的衣角,卻因識海混亂,根本無法凝神調動體內紫焰。
混沌空茫的感覺籠罩而來,君尋隻覺得似乎要從整個世界被排斥而出。無法抗拒的抽離感來襲,他條件反射般伸出手去,猶如溺水的人拚命想要抓住一根浮木。
驀地,清淺辛涼的蓮花香氣撲面而來。
一股柔和溫暖的力道堅定不移地圈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
君尋刹那腳踏實地,不由自主地順著這股力量向前傾倒,一頭扎進容華清香四溢的懷抱之中。
“師尊???”
容華驚魂未定,天知道他方才回來看到師尊向後仰倒時有多心慌。
他怕極了,怕師尊受傷,怕師尊出事,怕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師尊的肆意笑顏……
君尋緩緩抬頭時,正對上那雙氤氳著水汽的眸子。
他有些讀不懂那雙如玉眼瞳之間的情緒,卻隱約能感受到其中的惶然,像是……即將失去什麽似的。
容華連呼吸都要停滯了。
就在方才的一瞬,懷中師尊的眼眸忽然變得蒼涼幽深,幾乎與聖宮那名紅衣人重疊。
他心頭一陣緊縮,下意識再喚:“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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