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宮上下聽令,即日起封鎖諸天星明大陣,任何人不得出入!”
草草寫就的信符在大陣符文從天而降的瞬間飛向海棠峰,緊接著整座神諭山脈便被星芒流轉的淺金色大陣籠罩在內。
君尋冷哼一聲,回身進了船艙。
他這次召出的飛舟比從前那艘大了不少,雖航行速度稍慢了些,卻勝在地方寬敞,且有船艙可供棲身,適合長途跋涉。
容華早已在此等候,君尋踏入房間時,他已然整理好室內陳設,地面絨毯直鋪到門口,榻上也放好了雲被軟枕,似乎比從前更為細致體貼了些。
君尋扯下白綾,心中卻好笑,好好的主角到他這變得像是暖床的,還真是他輪回這麽多世頭回體驗。
實在是有些微妙……又有趣。
君尋眯著眼,在容華走過來時隨手一撩,果真見到少年捂著下巴,耳尖通紅:“師尊!”
君尋輕笑一聲,隨手脫了外氅一拋,容華立即伸手接住,目露控訴。
君尋看著好玩,輕描淡寫地伸手,逗貓似的再次飛快搔了搔容華的下巴尖。
容華:“……?!”
他飛快後撤兩步,直接避開了君尋伸手能及的范圍,俊臉卻肉眼可見地泛了紅,在燈光映襯下愈發明眸皓齒,清雋溫柔。
君尋終於不逗他了,笑眯眯伸了個懶腰,從桌面上拎起酒壺要喝,卻又被剛剛掛好衣服快步走來的容華一把奪過。
“師尊,冷酒傷身。”
容華微笑,轉而拿起案上一枚玉盞,悠悠斟滿半杯,遞了過來:“還有,您身體不好,如今果酒也只能喝半杯了。”
君尋:“……”
你要不要報復得再明顯一點??
他沒好氣地抓過酒盞,卻發現觸手升溫。
盞中酒液加熱後泛出一層淺淡的粉,香氣馥鬱,愈發誘人。
君尋勉為其難地原諒了他,捏著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了起來。
無所謂,反正那荊秋的老家在永夜之地,離長明宗也不遠。
等他們快到了,他就給雲星夜發信,這次謝疏風不在,小狼崽子才不敢攔他喝酒。
君尋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面上卻不動聲色。
消瘦纖長的手指捏著玉盞轉了兩圈,他眼波一轉,卻見白衣少年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君尋又抿了一小口,這才幽幽道:“有話就說。”
容華一怔,垂眸道:“弟子只是在想,此番沒能拿到神器碎片,聖宮定會加強防備,恐怕日後不會再有那樣好的機會了。”
即便師尊不說,容華心裡也一直都有數
自從長明宗那一次,他就發現,師尊真正在乎的東西不多,而神器碎片便是其中一個。
雖然這一次能見到全是偶然,可容華心裡明白,按照卻芳舟的行事,此次過後定然會將兩枚花瓣轉移位置,且加強防護,再想得到,恐怕很難了。
可君尋聞言,卻仍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還眉梢輕挑,嗤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們這次,就能拿到麽?”
容華蹙眉,有些不解。
彼時陣破,兩枚碎片若無卻芳舟阻擋,分明穩落師尊手中,為何拿不到?
君尋又抿了一口酒,卻是一聳肩:“很遺憾,除了那層金燦燦的王八殼,兩枚碎片都被人動了手腳。”
這一點,他也是在巨劍降落前一瞬間發現的。
神器碎片上,被人罩上了一層幾乎無法察覺的靈力,不會對碎片造成任何影響,可若是旁人伸手觸碰,便會被那層靈力反製,束縛原處。
強一點的,只是動彈不得,成為砧上魚肉;可實力差些,便會被當場絞殺,連靈識都不例外。
那是君尋自從來到碧霄界,第一次碰見連這雙“妖瞳”都險些沒能發現的暗手。
也是第一次遭遇僅憑一小縷靈氣,便能讓他產生如此強烈危機感的存在。
他第一反應就是那位高居近神天的“聖人”,卻又隱約覺得聖人而已,不該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除非那人的存在,已經無限接近於神。
“說起來,咱們還要感謝光耀殿主,”君尋將杯中最後一口酒液飲盡,笑吟吟道,“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我們這對同林鳥可就被一網打盡了。”
同、同林鳥……?
容華不知想到了什麽,好不容易平複的緋色再次湧上臉頰,立時別開視線:“可是,師尊……我們若就此離開,豈不是更沒機會拿到神器碎片了?”
“那也未必,”君尋神秘一笑,“你信不信,此行我們還會碰見它們?”
折花會小世界裡,他冒險探的那個空中大陣,可不是去觀光的。
起碼有一點——困鎖神器碎片的玄奧陣法,與那股和他生而對立的墨色濁息有關系,互相對立又相互依存,形成了一種極微妙的和諧。
連神器碎片都在這兩種力量的影響下失去活力,只能成為聖宮構築小世界的工具。
也正是因此,君尋才會如此積極地追查濁息的源頭。
在不知名幕後之人的引導下,他隱約覺得冥冥中有什麽線索即將串聯起來了,如今只差他們此行將其補完。
大約也是因此,懷惑才會找上門來,神神叨叨地丟下那麽一句話。
這也是君尋可以暫時容忍那人把自己當劍使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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