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次是袖角,上次是面具,這次倒好,直接弄到臉上了,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會殺人、不好惹似的。
“呵……狗男男……”
下方被無形寒霧禁錮,根本動彈不得的男子忽然低啐一口,沙啞破碎地笑了起來:“待神主降臨,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君尋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這誰啊?”
容華也轉向下方:“喚靈淵藪之主,魑隱。”
君尋挑眉:“喚靈淵藪?你一上任便血洗的那個魔域三宗之一?”
容華默了默:“……是。”
他有些遲疑,又出言補充:“他們作惡多端,還暗算了外祖父,我……”
“好了,”君尋驀地伸手,捏了捏青年手臂,“不用解釋,我都知道。”
從長明宗容華被淵藪刺客伏擊開始,君尋就知道這所謂的三宗之一並非省油的燈,後來也特別留意過,早就知道淵藪之中皆是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個個都是手段殘忍,殺人如麻的主。
哪怕他們沒有暗算華明風,容華出手整治也是理所當然。
凡事只有因緣果報,他們作惡在先,即便沒有容華,也會有別人,天道好輪回罷了。
只是……
君尋鳳眸微眯:“他也和神殿一夥的?”
容華點頭:“是,弟子此來世外島,便是追蹤其行跡而來。”
君尋摸了摸下巴,正欲開口,下方黑影卻猛然一陣抽動,身體竟詭異地扭曲起來!
與此同時,令人厭惡的黑氣由地下絲絲縷縷升騰而起,竟能與容華的靈力勢均力敵,甚至有隱隱壓過一頭的趨勢。
君尋眸光一沉:“……來了。”
他一個字都沒有多說,可容華卻瞬間明白了師尊的意思。
能讓對方露出這種嫌惡神情的,除了那團不知來源的莫名黑氣,容華根本不做他想。
與此同時,下方一灘爛泥似的喚靈淵主竟也掙扎出聲,念叨了起來。
“無神之天……永夜將至……”
“以我魂靈……奉我血軀……”
君尋皺眉,第一時間解開三重封神印,紫金火焰毫無保留釋出,下方黑氣登時與火焰相激,發出燒灼的呲呲聲。
可飛速攢聚的黑氣卻前赴後繼,仿佛無窮無盡般奔湧而出,竟盡數向著喚靈淵主體內湧流而去!
二人對視一眼,濯心與逢春同時長吟一聲,憑空顯現。
就在此時,下方魑隱的沙啞聲音也唱到了最後一句,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嘶吼出聲。
“恭迎吾主……”
“降——臨——吾——身——!!!”
話音未落,下方屬於喚靈淵主的生機已然瞬間消散。
容華握緊濯心劍柄,便見那道本已被容華捏碎全身骨骼的人影驟然拱起胸腹,以一種近乎詭異的姿勢緩緩起身。
黑氣終於攢聚完畢,盡數歸於魑隱一身。
君尋手腕一旋,濯心劍身登時騰起一層幽微紫焰。
與此同時,下方的“魑隱”似乎也有所感應,緩緩抬起了滿是血汙的死人臉。
“哎呀——”
他慢悠悠開口,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嗓音已然破碎得不成調子,反倒肌肉抽搐,展開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見。”
君尋沒有說話,他卻仿佛忽然醒悟,又道:“啊,好像也沒有很久……”
“魑隱”緩緩抬眸,露出一雙仿佛熔岩翻滾的空洞厲眼:“但吾喜歡這個詞,就不改了。汝說呢——”
他直勾勾盯著君尋雙眼,緩慢咧嘴:“老、朋、友。”
“……你可真是惡心。”
君尋終於忍無可忍,唇角一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眸底深邃冷冽:“見一次就夠惡心了,最好再也不見。”
“魑隱”終於瞪大眼睛,撫掌大笑:“好!好!”
他活動著僵硬的臉,似乎在努力學習人類的表情:“不過吾也說了——”
他再次咧開嘴:“此時的汝,還奈何不得吾!”
“……是麽?”
君尋聞言,卻忽然一笑:“我怎麽覺得,這話說得有些早了呢?”
“魑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面部肌肉一陣亂顫,無骨肉條似的雙臂卻如在觀世鏡中一般揮舞起來。
“吾就喜歡汝這脾氣!!!”
他微微一頓:“作為獎勵,吾就告訴汝一個秘密——”
君尋嗤笑:“不好意思,我不想知道。”
“別急嘛——”
魑隱搖頭晃腦,嗓音拖得極長:“那老頭被吾耍了這麽久,現在可要氣死了哦——”
他驀地抬手,在眼前比劃了幾下,又哈哈大笑:“妖瞳禍世,聖人黃昏……哈哈哈哈哈哈!!”
“還有什麽來著?哦,”魑隱故意一字一字複述出來,“災星臨世,雪墮汙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真會編!”
君尋聽他說著,心中忽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觀世鏡中,老宗主便已然奄奄一息靈識將散,不知現實之中又是何等境況?
他下意識用手肘頂了頂容華,後者立時會意,低聲道:“聽聞老宗主痼疾纏身,已臥床不醒許多年了。”
君尋皺眉:“臥床不醒?”
容華點頭,正欲開口,下方魑隱卻又笑嘻嘻地接了話:“明明是自己放出的讖言,卻又良心不安,說什麽要贖罪,將自己折騰成植物人,可當真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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