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聖人威嚴尚在,修界宗門無不臣服。
雲陣散去,眾人登臨。
黃金高台之上,聖人首次露面。
說是露面也不太合適,畢竟他仍舊神秘感拉滿,披著白金交織的鬥篷,面容也盡數被掩於兜帽陰影之下,讓人根本看不清楚。
當然,也沒人敢明目張膽打量就是了。
隋無跡滿意地打量著下方代表玄極宗的懷惑、以及太華宗的明月塵與謝疏風,心中幾乎被鳳凰擊潰的高傲再次開始鼓脹。
即便他已有數千年不理庶務,也對太華宗面臨聖宮號召的消極態度有所耳聞。此刻見明月塵帶著謝疏風一並前來,他幾乎是難掩得意地向著下方道:“明宗主,真是稀客。”
青年面相不大,氣度卻沉穩溫和,正與一旁冷著臉的謝疏風小聲交談。面對如此居高臨下的態度,他也只是面含微笑,微一頷首:“能得聖人親自傳召,在下焉有不來之理?”
隋無跡低笑一聲,聽著識海身處傳來催促一般的囈語,終於輕咳一聲,曲指叩了叩面前長桌。
下方本就壓得極地的交談聲頃刻消失,所有人不約而同仰頭,齊齊望向端坐高位的聖人。
隋無跡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近幾日世間變故,想必各位無論身在何處,皆已有所耳聞了。”
他嗓音沙啞,被靈力裹挾著席卷全場,回蕩中,含著令人膽顫的威嚴壓迫。
“魔物逃脫鎮壓出世,聖宮首擔其責,只是說來慚愧,吾與魔物鏖戰十日,終因沉屙在身,使其逃脫。”
他說得痛心疾首,立時便有歸附聖宮已久的宗門出聲維護:“分明是那魔物陰險難纏,聖人何必自責?”
此話一出,又引得無數附和。
唯有上首的懷惑、明月塵與謝疏風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隋無跡很滿意這些人的反饋,於是又道:“原本吾欲與新聖雪塵聯手除魔,可他卻早已被魔物所蠱惑,竟甘願受其驅策,與整個仙域為敵。吾百般勸說,亦是……唉!”
話題轉到另一位聖人身上,敢出聲的人就少了。
多數人都顧忌新聖收拾魔域的鐵血手腕不敢吱聲,唯獨那些長久依附聖宮的宗門仍在齊聲附和,譴責被魔物蠱惑的新聖。
討論聲越來越紛雜,幾乎群情激奮。隋無跡感覺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終於再度叩了叩桌面。
場上再次安靜下來。
在場聚集了全仙域大大小小幾乎上百個宗門,所有人都望向上首,目光有狂熱、亦有探詢。
山巔風起,牽得原本四散的雲氣開始翻卷、動蕩,竟有些合圍而來的壓迫感。
隋無跡一一環視過這些人的表情,深吸一口氣,揚聲道:“是以,吾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嗓音中含著幾乎掩藏不住的隱隱興奮,連語速都加快了不少:“只要在座諸位願將己身修為盡數贈與本聖,吾相信,魔物定然能夠伏誅!”
場上氣氛頓時凝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望向語出驚人的聖人無跡。
而後者則越說越興奮,幾乎揮舞著手臂道:“還有新聖,那個被魔物蠱惑的東西,他定會同魔物聯合,反抗於吾!只要有了力量……只要力量足夠,這些傷勢根本不算什麽!我一定可以扳回一城,把他們兩個都殺了!”
“殺……都殺了!!”
若是君尋此刻在場,定能發現隋無跡被鬥篷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上已開始漫起一層黑氣,正是混沌濁息。
他端坐高位的身體甚至已然開始微微顫栗,透著一股不詳的怪異。
良久,就在黑氣徹底蓬勃生長,逐漸於隋無跡身後匯做猙獰爪牙之時,終於有人找回了聲音,猶疑道:“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出聲這人正是最開始附和隋無跡之人,只不過方才又多激憤,如今便有多恐懼。
此言一出,終於喚醒了更多驚愕之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茫然恐懼,卻又誰都不敢率先開口,質疑高高在上的聖人。
唯有地位僅低於三人皺了眉,同時起身。
懷惑率先開口:“無跡大人,是否在與眾人玩笑?讓渡修為之事絕非兒戲,且仙者壽命全靠靈力維持,若修為盡失,吾等憑何維持性命?”
明月塵也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的確,即便是自願讓渡,也絕無存活之可能。”
而謝疏風已然掌心微動,召出了佩劍“歲寒”。
有了三人領頭,下面的議論聲也逐漸開始喧囂起來。
人們恐懼、茫然、不知所措,可看在隋無跡的眼中,卻仿佛一群掙扎求生的螻蟻。
他冷哼一聲,連表面的和藹都懶得再裝:“能將修為進獻於吾,本就是爾等天大的榮幸!若非有吾坐鎮,碧霄如何能和平至今?魔域又怎會如此安分?!”
“更何況,除吾之外,還有誰敢打包票能製裁魔物?!!”
話音未落,謝疏風已然長劍出鞘,飛襲而來!
明月塵周身亦泛起靈光,劍芒環繞,正是預備出招的模樣。
隋無跡一聲嗤笑,袖袍鼓動,磅礴靈力匯作怒浪,直接將謝疏風一掌拍飛!
與此同時,一輪明月由其背後緩緩升起,清輝遍灑,映亮了早就隱於玉石地面的陣法。
——正是他屢用不爽的掠奪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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