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亭舟聞言,咬了咬唇,又驚覺此時已無鬼面遮擋,紅唇緊抿一瞬,這才緩慢道:“……不必。”
“觀世鏡中,你是在做正確的事,我出力相助是理所當然。”
君尋挑眉,似笑非笑地回:“我幫你,自然也是因為你做了正確的事。”
觀世鏡中,卻亭舟為了終止濁息汙染,毫不猶豫給自己的當胸一劍,饒是君尋看了也要讚一句堅韌果決,當機立斷。
若非她行動夠快,此刻赴宴之人早已被混沌侵蝕控制,再也無法可救。
卻亭舟似乎鮮少與人說這麽多話。
她只是深深看了君尋一眼,旋即忽然平舉雙臂,傾身一揖。
君尋受了她這一禮,便見卻亭舟再次轉向陸棲霜,忽然執起後者左手。
“你、你幹嘛——”
陸棲霜也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將手腕抽回,卻被對方緊緊握著,將一道寒氣四溢的冰雪劍符塞入掌心。
“我從不食言。”
卻亭舟握著她的手:“待從雷域取回聖物,卻亭舟隨時迎候逍遙峰主大駕。”
說完,她便微一頷首,轉身離去。
見陸棲霜握著冰雪劍符,神情有些微妙地望著那道挺拔背影,君尋玩心大起,戳戳她手臂:“師姐,不追了?”
陸棲霜白他一眼:“你倒是熱鬧看得開心,也不想想師姐我是為了誰才從世外島一路追至蕭州——”
君尋失笑,正待說話,明月塵的嗓音已由門內傳出:“阿尋,棲霜。”
陸棲霜立即正色,低頭行禮:“……大師兄。”
明月塵含笑踏出門檻,將她手臂按下,點頭誇獎:“嗯,好棲霜,這次不錯,很準時。”
容華:“……”
君尋:“……”
謝疏風:“噗。”
陸棲霜:“……大師兄!!!”
她耳尖刹那紅了個透,恨恨一跺腳:“還有人看著呢!”
“好好好——”
明月塵笑意更盛,安撫性地伸手拍拍她發頂:“那我們說正事。”
陸棲霜尚未出口的抗議終於憋了回去,老老實實站到了君尋身邊。
“宗門諸事繁雜,我這就帶著疏風回去養傷了。”
明月塵轉向君尋,叮囑道:“此行雷域,讓棲霜跟著阿尋最為方便,你記得抓好她。”
陸棲霜死魚眼:“大——師——兄——”
她生無可戀:“我聽著呢!”
明月塵微笑:“聽著最好。”
謝疏風:“噗。”
“撒手沒”本人:“……”
陸棲霜痛心疾首:“你們懂不懂什麽叫逍遙乎山水之阿,放曠乎人間之世!”*
“真是……”她一跺腳,“和你們這些一根筋的劍道瘋子玩不到一起!”
君尋靠著容華悶笑不已,後者隻好將人扶住,防止師尊笑得打跌,反倒把自己摔傷。
幾人又寒暄幾句,明月塵與謝疏風又拉著君尋各自叮囑半晌,這才分道揚鑣,各自上路。
君尋靠著飛舟邊緣,指尖繞著香爐升騰的嫋嫋細煙玩個不停,容華含笑看了他半晌,這才輕聲道:“師尊似乎心情不錯?”
君尋單手支頭,笑眯眯道:“算是吧。”
他說著,視線又落在百無聊賴的陸棲霜身上:“碧霄界竟沒有留得住師姐的去處了?你當真甘心陪著我?”
陸棲霜單手托腮,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若非大師兄怕你出事,我現在應該在逍遙峰逗鳥。”
“哦?”君尋饒有興致,“什麽鳥?”
陸棲霜面無表情:“……沒你好看。”
容華終於沒忍住,看了她一眼。
君尋笑意吟吟:“我想也是。”
陸棲霜“嘖”了一聲,別開眼神,眸光卻微微一凝。
與此同時,沉悶雷聲開始愈發靠近,響徹天際。
他們此時已經來到了無盡雷域的邊緣,方圓萬裡寸草無生,卻顯得天邊那一座巨劍形狀的險峰愈加巍峨參天。
整片雷域皆是死寂空曠,唯有那柄巨劍頂部穿透的雲層之中,雷弧跳躍閃爍,時不時便要落下一道燦金玄雷,將整座山體貫穿。
“……彌天大罪者,當受天雷極刑,不死則不休。”
君尋薄唇輕啟,念出巨劍山體上的一行大字,忽而輕笑一聲。
白綾之下,紫眸光華流轉,隱約倒映出了另一方向的巍峨殿宇。
【君尋。】
【不要去那裡。】
君尋唇角笑意微凝:“喲,這是誰?”
【……】
他譏誚揚眉:“我抓不到你便罷了,你竟還敢自己出來?”
【別去了,君尋。】
系統裝作聽不見他的話,隻一味自顧自道。
【走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再走繼續下去,不會讓你高興的。】
君尋嗤笑一聲:“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會高興?”
【我存在的目的——】
系統有些異樣地停頓了一瞬。
【我存在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你復仇的。】
君尋繞著香煙的手指終於一頓。
他拍拍掌心並不存在的灰塵,反問道:“事到如今,你還要和我說這些嗎?”
【你——】
系統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君尋直接單方面掐斷聯系,又立時調動靈識,將它困在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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