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花香,像極了盛夏陽光中開放的桐花,還帶著淺淡的焚香味道。
“小公子們,”他微微一偏頭,示意眾人看向人滿為患的酒攤,笑道,“可介意不才拚個桌?”
對方嗓音繾綣慵懶,似乎每一個字都含著一枚小鉤子,撓得人心頭癢癢。
少年們頃刻臉紅了一片,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唯有那名青年還理智尚存,輕咳一聲,強自鎮定道:“閣下不嫌棄的話,請、請坐吧。”
君尋又笑了一聲:“多謝,公子們今日的酒錢我包了。”
分明隔著紗幕,可青年卻沒來由覺得自己被盯著眨了眨眼,清秀面容終於也泛了紅,開始結巴起來:“不、不必,閣下,客、客氣了……”
君尋心中好笑,似乎透過幾人看到了當年的容華。
他邊斟酒,邊似笑非笑開口:“諸位小公子是仙門中人吧,怎的跑到魔域這窮山惡水的地方了?你們師長也放心麽?”
青年將已然醉暈在自己肩頭的少年交給一旁的師弟們,旋即抬手一揖:“我們是秋水宗弟子,此次前來魔域,正是奉了師尊之命。”
……秋水宗?
這名字怎麽有些熟悉?
君尋擰眉思索片刻,總覺得似乎在哪聽過,卻又一時有些想不起來,於是乾脆先拋諸腦後。
他抿了口酒,又道:“方才聽小仙長們所言,似乎在聊離天宮那位聖人?”
青年謹慎地看他一眼,誠實道:“是。”
君尋眉眼一彎:“他很凶嗎?你們好像很怕的樣子。”
前者一頓,視線開始遊移:“沒、沒有……聖人之威,並非我等可以談論……”
君尋懶懶輕笑:“有什麽不能說的?他還能殺到你面前捏死你不成?”
一旁簇擁的少年們面面相覷,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壓著嗓子低聲道:“閣下有所不知……傳聞喚靈淵藪的魔君前一夜在自家後殿說了一句聖人壞話,第二日便被那位聖人血洗了老巢!”
君尋失笑:“哦?”
見他似乎有些感興趣的樣子,另一名少年也壓不住八卦之魂了,從另一側湊過來,神秘兮兮道:“還有啊,聽說魔域第一美人聶彩衣好奇新聖樣貌,曾偷偷潛入離天宮,誰知隻被聖人遠遠看過一眼,便嚇得三日三夜寢食難安,竟自廢合歡道,拜入佛寺,出家去了!”
君尋揚眉,奇道:“……是嗎?”
“你說的不對!”
秋水宗少年們嚇得齊齊一縮,卻見隔壁桌不知何時湊過來一個腦袋,竟是個身材魁梧的大漢。
他似乎旁聽很久了,且對少年們所言十分不讚同,甕聲甕氣反駁:“她聶彩衣算什麽?魔域第一美人分明是俺妹子!”
他說著,卻又掏出一方錦帕,咬著尖尖委屈道:“俺妹子也不知被那新聖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入駐離天宮那日隻遠遠看了一眼……就一眼!還是帶著面具根本看不清相貌的!誰知回來就魔障了,天天嚷嚷著非他不嫁!”
大漢“嚶”了一聲,又啐了一口:“呸,就是個小白臉!”
君尋聽得津津有味:“唔——”
他一手拄著下巴,笑眯眯道:“你們說了這麽多,可知道這位新聖名諱?”
大漢一噎,少年們也開始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目露茫然。
原來聖人也有名諱???
——就算有,也沒人敢問啊!!!
唯有一直沉默的青年終於出了聲,遲疑道:“我好像知道……師尊說,聖人名諱似乎是叫……‘雪塵’?”
大漢嗤笑一聲:“起這麽個名字,還說不是小白臉!”
他說著,又轉向君尋,眸光上下打量了一遭:“你問這麽多,是要幹嘛?你和小白臉有仇嗎!”
君尋飲盡杯中酒液,笑吟吟道:“我問這麽多,自然是要去應選了。”
自他進入魔域,便在每一處城池見到了張貼的大字報,點明了聖人選妃,各地首領拚了命的搜集紅衣美人。
君尋嘖嘖稱奇,同時又玩心大起。
僅憑鬱雪歸一面之詞,他也無法確定這位新聖究竟是不是容華,自然是見一面才好。
大漢驚得下巴都要掉出來,嗓門霎時拔高:“你???應選??!!!”
這下非但酒攤,連外面行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好奇地望了過來,便見一名彪形大漢一敲桌,對著一名頭戴幕籬的美人大吼大叫。
“你做夢呢吧!應選也是俺妹子應選,有你一個大男人什麽事?!”
其余人早就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向,聞言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讚同的目光。
連少年們都覺得這紅衣人說話著實有些驚人了,一個個瞪著眼睛,不可置信。
誰知君尋卻好似根本沒感覺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異樣目光,聞言只是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又為自己斟了杯酒。
“那又如何?”
他兩指捏著酒杯晃了晃,嗓音慵懶,看似散漫,卻又似乎透著一股子引人折服的驕矜傲氣。
“來日再到離天宮朝拜,可不要忘了帶上你妹子。”
大漢警惕道:“你要幹嘛?”
君尋輕笑:“帶她一起,叩拜我這個聖人道侶啊。”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腱鞘炎發作,緩慢戳了一更TvT
明天繼續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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