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他問謝爾菲斯。他幾乎本能地認為,謝爾菲斯肯定知道。
謝爾菲斯果然知道:“那是戰爭期間的地下堡壘,當時為了隱蔽,不讓異族注意到我們的行動,很多士兵都躲藏在地下。”
虞時恍然大悟,他又望向其他的小行星,那些小行星在遠處,他只能隱約望見一些黑點。他問:“其他的小行星上,也有這些的地下區域嗎?”
“都有,都是戰時使用的,戰後應該空置著,或者廢棄了。”謝爾菲斯回答,“似乎有一顆小行星上的地下堡壘被改造成了景點,以及紀念館。”
“紀念格蘭星之戰嗎?”虞時喃喃說,“那的確值得紀念。”
他總是很難想象,戰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硝煙、死亡、苦痛?殺戮、勝利、喜悅?
他並不喜歡戰爭。
戰爭只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手段,又或者戰爭本身就是這個“問題”。
在漫長的歷史中,人類學會了很多東西,卻學不會拋下某些東西。於是,矛盾、衝突、戰爭等等,仍舊出現在如今這個時代。
……有時候,虞時能理解,為什麽繁星計劃會走入歧途。
“怎麽了,小魚?”謝爾菲斯問。他總能敏銳地察覺到虞時的想法,然後溫和地詢問情況。
“想到了繁星計劃。”虞時說,“六芒星就是繁星計劃的一環,那麽,為什麽在戰爭期間,六芒星會暗地裡幫助異族呢?繁星計劃應該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吧?”
他知道他們現在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他又鬱悶地補充說:“如果能找到繁星計劃的成員就好了。”
他曾經在精神維度嘗試過這麽做,結果就是無窮無盡的名字朝他飛來,他根本無法承擔這麽多名字的分量,只能遺憾地離開精神維度。
“或者……加個限定詞?”謝爾菲斯說,“比如,此刻正在格蘭星的繁星計劃成員?”
虞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不對,還得繼續限定……此刻正在格蘭星的繁星計劃核心成員?”
如果是像諾蘭·芬恩那樣的情況,那麽格蘭星上說不定也有一些,比如那位阿維德工廠的高級雇員。但是,他們想要找到一位……“更加了解情況”的核心成員。
虞時與謝爾菲斯對視了一眼,精神力很快潛入精神維度,進行了一次嘗試。
考慮到精神維度的“智能”程度,虞時最終的想法是“此刻正在格蘭星的、了解繁星計劃真正內幕的個體”,他甚至都沒有限定在“人類”或者“生物”之中。
然而得到的結果卻令他們感到失望。
“沒有?”虞時驚訝地說,“居然一個都沒有?”
他的搜索引擎不靈了?
“或許真的沒有?”謝爾菲斯說。
最大的可能性當然是這個,但虞時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人類培養中心、蘭道爾研究所、阿維德仿生軀體制造廠。這三個地方都與繁星計劃有關,但繁星計劃卻沒有在格蘭星留下任何成員用以監督?
虞時覺得怪怪的。
這個時候,他們計劃乘坐的飛船也即將抵達,因此他們沒有時間繼續嘗試,只能返回。
最後,虞時只能遺憾地說:“看來我們只能按部就班地調查了。”
小行星站之間的距離,以飛船的速度來說並不算遠。他們耗費了半個小時,就抵達了另外一座小行星站。
這是位於馬辛城“上方”的小行星站。說是上方,其實在宇宙的視角來看,上下左右並沒有什麽區別。
在這裡,虞時又一次看到了荒涼地面上的門。
這個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疏忽在哪裡了:“還有一種可能,謝爾。他們躲在小行星上。”
剛剛的嘗試中,他們將區域限定在格蘭星。在人類的定義中,格蘭星自然是包括周圍這十一顆小行星的。但是在時間維度和精神維度之中,情況卻未必。
倒不如說,每一樣東西,在精神維度都各有其編號與定義。
謝爾菲斯微怔,便問:“那我們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虞時認真地說。
這一次,他將區域擴大到了周圍這十一顆小行星。
很快,一個畫面出現在他的大腦之中。那是一具屍體。
那是一片黑暗的環境,那具屍體仿佛剛死不久,並未腐爛。那雙空洞的眼睛仍舊注視著這個世界,以及這數不勝數的繁星,仿佛正期待著一個答案。
“……他已經死了。”虞時猛地睜開眼睛,“他的確在小行星上,可能就是在小行星的地下空間裡,但他已經死了,就像是……”
就像是,芬恩家族的成員和漢森博士。
事到如今,虞時已經不會認為,這種“死亡”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他已經意識到,事情不會那麽簡單,這些人並不是真的赴死。
又或者說,他們的死亡,只是另外一重意義的生命的開始?
不過,這顯然給虞時他們的調查帶來了一些困難。
他們並不知道這群人“死後”去了哪裡,現在,越來越多與繁星計劃有關的人類都陸續死亡,像是一場盛大的序曲。他們需要盡快抓住這群人的馬腳與疏漏。
不過……
“這麽說來,繁星計劃真的盯上了格蘭星。”謝爾菲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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