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沒落地,就見大門外頭的空地上,一溜排的筺子,個個筺子上都綁著大紅巾子,還有腳夫從牛車上不斷往下卸貨。
張蘭桂好事兒的擠出人群:“這是誰家啊?幹啥的?”
“說是求親呢!”腳夫將筺子順著排的落地。
眾人低頭一瞧,“哦呦呦”的驚呼出聲,裡頭是一整筺的老人參。
再是不懂行的,也能一眼瞧出這人參金貴,莖子指頭粗、須子盤盤纏纏的繞起來……
眾人又往後看去——活野雞,長翎子五顏六色;野豬腿,又肥又厚;獸皮子,整整一大張;野菌菇,傘蓋子手掌大……
“天爺呦,這是求的誰家啊!”
“這聘禮下的,和進貨似的,我這輩子沒見過這大的菌子,吃一個得啥滋味兒!”
“瞧瞧、瞧瞧!那筺子得從村口就開始擺了吧!”
腳夫抹了把汗:“哪兒呀!從村東擺去村西,那野貨、山珍、綢緞,海了去了!”
“天爺!誰家閨女這好的命呦!”
“這哪兒是求娶娘子,是求那天上的仙兒吧!”
張蘭桂作媒這麽多年,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可不論是求娶的哪家閨女,眼下這會兒,都夠她拿去作刺人的芒箭了。
她折回林家院子,衝著林白梧耀武揚威的喊:“林家雙兒!都是一個村子住著的,人家聘禮可都排去村子口了,你瞧瞧你,寡一輩子吧!”
焦浪也來了勁兒,他啐人:“就是就是!沒人要!”
*
作者有話要說:
虎子馬上來了來了~
第35章
林白梧彎腰撿起木盆子:“再多說一句, 下回潑的就是你們的臉!”
兩人齊齊閉上嘴,焦浪敢怒不敢言,揣著手嘟嘟囔囔的往外走:“要你家破鋪子,那是看得起你, 還拿喬, 我呸!”
他前腳還沒跨出大門去, 外頭的人便熙熙攘攘的擠了進來。
張蘭桂跳腳的往邊上躲:“作什麽作什麽!別碰壞了我這緞子面……”
話沒落地, 就見林家正門口走過來一個穿金戴銀、盤著精致發髻的瘦高女人, 張蘭桂一眼瞧出她這一身是瀾錦莊的衣裳,那緞子細膩、針腳密實……不是富貴人家都穿不起。
瘦高女人撫了下鬢發,走上前:“林家阿公可在呢?我是過來下聘的!”
一霎間, 從院子到大門外, 全都鴉雀無聲。
眾人面面相覷, 無不震驚的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
王香月當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躬著腰又問了一遍:“我們是打鎮上來的,林家小哥兒林白梧是住在這兒吧?”
門口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婆姨伸著頸子結巴的問:“這這這是求的梧哥兒?”
“那可不,我們一早就打鎮子出發了,緊趕慢趕生怕被人搶了先呦!”
張蘭桂終於忍不住:“你說的那是林家哥兒嗎?還生怕被人搶先?他過了十八了都沒嫁, 那是嫁不出去!”
旁邊人也都七嘴八舌起來:“林家哥兒?別是弄錯了吧?”
“這麽些個聘禮, 都是給林家這雙兒的?”
“下聘的人呢?怎不見人?我看是不願意來吧。”
正說著,打路盡頭走過來一高一矮兩個健壯漢子, 這才四月, 春寒還沒退盡, 這倆人已經穿起薄衣衫了。
聘禮下了這許多, 倆人穿得倒不怎金貴, 全是普普通通的細布單衣。也正是這單薄衣裳,將兩人健碩的身形暴露無遺,那山寬的肩膀頭、小樹乾粗的手臂、健牛似的壯腿……
高的那個身條還要更好一些,腰板子又瘦又直,老遠一看,都能想到夜裡該是怎樣的生龍活虎。
林家門口的婦人們全都看愣了神,不自覺的紅起臉來。
她們想瞧又不敢深瞧,便都扒著眼往院子裡頭望。
林白梧正抱個盆子呆立著,腦子發著懵,心口“咚咚咚”跳得亂七八糟,想著怎會有人要娶他呢?
王香月見兩人來了,忙迎上去,手指著林家的門楣:“兩位爺你們可來了,是不是這家?村子人都說不是呢!”
淵嘯瞧著熟悉的大門口、院牆、石台階……心裡百般滋味兒。
漫天的大雪裡,他和林白梧還曾打過雪仗,林白梧團著雪球兒往他腦瓜頂上放,也就是在這兒,他口口聲聲的說喜歡他,最喜歡他。
淵嘯點了點頭:“是這兒。”
王香月笑起來:“沒錯沒錯,就是這兒!鄉裡鄉親的辛苦讓讓路哎。”
圍在門口層層疊疊的人終於錯開一條窄道,王香月扭著胯骨往院子裡走,一眼瞧見傻站在當中的林白梧,她一聲歎:“真是俊呐,這大眼睛漂亮的,虧不得下這些聘禮呢,真是怕人搶走了。”
她誇的天花亂墜,林白梧一時都沒覺得說的是他。
王香月笑起來:“怎還傻站著呦,你阿爹呢?”
林白梧這才反應過來:“阿爹病著,起不來。”
“哎呦,那找你說也一樣嘛,好姻緣、好姻緣呐。”王香月轉回頭,沒瞧著淵嘯,反身出去才見他小山似的杵在門口沒跟進來。
“進來說呀,怎還不好意思了!”
淵嘯撓了撓頭,心裡忐忑,林白梧可說過的,聘禮非要村東頭排去村西頭,差一道溝都不行,他攢了挺久,還是沒夠,剛他數了,差三道溝,他不肯嫁可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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