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一漢子,在門口那方寸小地兒不肯動,還是跟他一道來的、站他邊上的那個抬起手肘懟了懟他:“進呐。”
這人名喚熊熊,是峪途山裡的棕熊,和淵嘯一塊兒長大的,淵嘯出事時,他正冬眠,到春了才醒。
他比淵嘯矮半個頭,身量卻要寬出許多,壯實的像座石塔,聲音也洪鍾似的,整個人帶一股熊的憨勁兒。
淵嘯抿了抿唇,又深吸了兩口子氣,終於下了天大的決心,拾起步子,走了進去。
四目相接的一刹那,四周靜得無聲,連遠空飛鳥的鳴啼都那樣清晰。
林白梧看得愣住,他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漢子,以往十裡八村都說周雲山俊朗,可在這人面前,就遠遠不及了。
越如此,林白梧越心慌,這樣好的人幹嘛要娶他呢?他身上帶疾,還不好生養,普通人家都不願要的。
淵嘯杵在院裡,偏著個臉不敢正眼瞧人,許久沒見了,他的小雌還是那樣好看。就算一手拎個盆子、一手舉個燒火棍,都俏麗麗的讓他心動。
王香月叫淵嘯站過來些,淵嘯這才挪了挪腳,卻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
王香月笑起來:“我說過這麽多家媒了,沒一個緊張成你這樣兒的,比林家小哥兒臉都紅。”
林白梧瞧這漢子挺高大一個人,身板子直直的,可臉上那紅都暈到脖頸子了。他仰頭輕聲問他:“外頭那從村東頭到村西頭的聘禮,是你帶來的?”
一說這個淵嘯就緊張,支支吾吾的。
他邊上的熊熊看不過眼,笑說道:“排不去村西,還差著三道溝呢,因為這個,我大哥不敢來見你,怕你不肯應他呢!”
淵嘯漲紅著臉,他變作人不多久,話講得磕磕絆絆:“本想打狼,狼成窩,可不緊著,你嫁旁的。”
林白梧皺住眉:“誰說我要嫁旁的了?”
淵嘯瞧一眼窩在一角的焦浪,可看林白梧虎著張臉,便歡喜道:“那嫁我。”
林白梧的臉騰一下紅了,這人家門沒報、也不問問他家的情況,更不知曉他身上有疾,就直白白的說要娶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也沒說要嫁你呀!”他伸手摸了把臉,可燙呢。
淵嘯心裡一個咯噔,他越急越說不靈清:“差三道溝,後補上!再半月、不不!七日就成!”
熊熊忙解釋:“林家小哥兒,你別嫌聘禮不夠,我這兄弟打獵的好手,回頭就補上,這不來的急嘛!”
林白梧剛想說他不是這意思,話還沒出口,那久不作聲的張蘭桂突然冒了出來,她腆著臉笑:“這位爺,林家小哥兒不情願,我家還有姐兒呢,你要非喜歡哥兒,也成!我家那小兒子,漂亮得呦……”
這聲音吵的人耳朵疼,淵嘯朝她睨過去,一眼瞧出她就是當初在王家為難林白梧的那個媒婆。
這婆子又凶又壞,心肝脾肺一樣的黑,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真真的好。
淵嘯冷嗤一聲,眼神凜冽如冰刀:“你家?什麽東西!”
張蘭桂一張笑臉僵在當場:“你說什麽?!”
“白送,都瞧不上!”
“那你就瞧上林白梧了?!”張蘭桂氣的直拍大腿,“你光瞧著他好看!他一個雙兒,又生不得……啊!”
“親娘哦!”
“我的天爺!”
看熱鬧的齊齊驚呼出聲,捂著心口、捂著嘴……
眾目睽睽之下,淵嘯竟抓著張蘭桂的肩膀頭子,一下給人提了起來,張蘭桂腳挨不著地,脫水魚似的來回撲騰。
淵嘯手勁大,抓得張蘭桂痛嚎出聲:“放開我!哎呦呦殺人了!”
在場的都嚇得齊齊後退,唯有熊熊知道,淵嘯根本沒使勁兒。他忙湊到淵嘯耳邊:“這是幹嘛!咱是來求親的!再嚇著嫂子,不嫁你了。”
淵嘯聽不得這個,小雌不嫁他怎麽行!他急著往林白梧那看,正瞧見他皺著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嚇著了。
他心一抖,將張蘭桂一把撇開,張蘭桂摔一屁股蹲兒,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殺人了哎,我不過實話實說,他就要打要殺!”
“還我家哥兒白送都不要?!我家的不比林家雙兒好上萬倍!”
她又哭又鬧、仰頭捶胸,比那唱大戲的還來勁兒。
可都是一個村兒的,彼此什麽模樣兒都清楚,張蘭桂這潑婦子,沒一個來幫腔,就連那焦浪都躲得要多遠有多遠。
終於,熊熊先忍不下了,一把拎起張蘭桂後衣領子,提著人就扔出了大門外。
不等張蘭桂鬧,熊熊往路邊成排的粗樹走去,就聽“砰”的一聲巨響,幾十年的老松樹被他一拳,打得轟然倒地。
……
……
村人大眼瞪小眼,全都小雞子似的夾著膀子,大氣都不敢出。
張蘭桂也嚇得收住聲,再不鬧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寶子們,明天要晚點更了。
氣溫驟降,我發燒挺不住了,下午去醫院了……
大家注意保暖喔~
第36章
熊熊拍了拍衣邊, 走回院子裡,朝林白梧恭敬的鞠了一躬:“林家哥兒,我大哥淵嘯峪途山人氏,以打獵為生, 他身強體壯、為人可靠, 傾慕你已久, 今日特去鎮上請來媒人做陪, 鄭重下聘, 願你不嫌棄,嫁他作夫郎。他定好好待你,絕不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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