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梧不敢深想,鼻子泛酸,眼圈發紅。
淵嘯慌了神了,小雌怎哭了呀!可是嫌東西少了,他急道:“你別哭,我再去采。”
“夠了,這些足夠了,太多了。”
他一雙眼睛兔子似的,淵嘯明知道不該,卻還是忍不住曲起手指,在林白梧眼下輕輕擦了擦。
隻短短碰了這一下,淵嘯就感覺腦頂都要炸開來,林白梧的臉蛋太軟了,像小羊羔嫩生生的肚皮……他趕緊抽回手,臉卻紅了個透,偏頭不敢瞧他,嗡聲嗡氣道:“你別哭,不想你哭。”
林白梧吸了吸鼻子,臉上起燙,趕緊垂頭去盯蒼菇子,這蒼菇子通體的白,傘蓋卻又無端的大,上頭綴著褐色條紋,他伸手拿出一顆:“用不了這麽多……”
淵嘯一聽,又不高興了,沉著臉看他。
林白梧抿嘴哧哧笑起來:“那我都要了。”
淵嘯這才舒心,點點頭,幫他往灶堂拎。
沒走兩步就起了風,春風帶寒,林白梧穿的少,捂著嘴打噴嚏。
淵嘯這才瞧出來他這件月白衫子是單衣,“你去屋裡,等我回。”
不知道為啥,淵嘯這樣說著,林白梧便這樣做了,也沒覺出還沒成親的倆人不該再私下見面。
許久後,裡屋的門被敲響了,林白梧輕輕打開門。
淵嘯瞧他還穿著那件單衣,眉頭皺緊:“換厚些。”
淵嘯不得進他屋子,便站在門口等。隻開門的空兒,他瞧見那地上、原來的位置,還放著那小窩,小窩裡頭,是他熟悉的、喜歡的團布球兒。
原來他都留著。
林白梧返身回屋子,找了件襖子套在外頭,走到門口時,正見這漢子在瞧那地上的小窩。
林白梧緊張的摳衣邊:“那是我養的貓兒的。”
“貓兒?”
林白梧點點頭:“就在你瞧見我的梧桐樹下,我撿的它。”
“你想它?”
林白梧一愣,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的他心內緊張,也就沒發覺淵嘯話裡的毛病,他問的是“想他”,而不是“它在哪兒?”、“為什麽沒見著它?”仿佛早已經認定,這貓兒丟了。
一想起大貓兒,那些開心的、悲傷的、溫暖的記憶就潮水般湧進腦海,林白梧不自覺的哽咽起來:“它不是貓兒,是小老虎。”
“嗯。”
“它很乖的,從不咬人。我不敢去鎮子,它陪我;我不敢走夜路,它也陪我,我本以為它可以一直陪我的,可是它突然就不見了。”
淵嘯聽他溫柔的、懷念的、悲傷的講著自己,心裡酸酸澀澀又波濤洶湧,他伸出寬大手掌壓在他的頭頂,輕聲道:“不哭。”
它回來了,往後也一直陪著你,再不走了。
林白梧擦了下眼:“其實我知道它也想我的,它捕到獵物,會悄悄放到我家院子裡。阿爹病重,家裡沒多少銀錢,我都是拿獸皮子換錢買藥。”
“嗯。”
林白梧仰起頭來:“你說你是山裡的獵戶……那可有見過它啊?”
淵嘯輕輕抽回手,看著小雌期待的眼,他喉頭滑滾,許久後,點了點頭。
“那它怎樣了?”
怎樣了……
淵嘯垂著眼看他,眼裡溫溫柔柔:“它成親了,有了媳婦。”
“啊……”林白梧鼓起臉,“虧我還日日尋它,原是有了媳婦兒,不肯回了!真是頭沒良心虎。”
淵嘯:“……”
“它那媳婦兒好看嗎?”
淵嘯看著林白梧亮晶晶的眼睛,唇角漾起笑:“好看,可好看。”
“你莫不是在騙我!你怎知道我說的是哪頭虎呀?”
“沒騙。”淵嘯想了想,“全身白、銀條紋,是虎王。”
“是虎王了!我的貓兒可真厲害!”他甜甜的笑,“你下回進山裡若還見著它,能不能幫我帶個話兒?”
“好。”
林白梧想了想:“就說、就說它送那新鮮肉我都看到了,也都好好吃了,叫它不要來了,被人瞧見再逮了去,好危險。”
淵嘯點點頭:“還有嗎?”
“有的。”林白梧抿抿唇,聲音小小的,“我想它了。”
淵嘯說不清楚心裡是怎了,隻覺得暖融融又苦澀澀。
林白梧揉了把臉:“哎呦我同你說這些幹啥,它不一定聽得懂呢。”
淵嘯看著他:“聽得懂。”它已經知曉了。
兩人在屋裡說了會兒話,淵嘯再沒留下的理由,但他又不想走,便沒話找話問:“雞吃了嗎?”
林白梧沒吃,那野山雞個個都漂亮,紅紅的爪,尾巴毛泛光,瞧他的時候可憐兮兮的轉著眼,他不忍心。
淵嘯以為他是見外,又要沉下臉。
這高大漢子不說話都給人極大的壓迫感,更何況沉下臉。他若以這個臉色出現在山林子裡,能將方圓十裡地的獸都嚇作小雞子。
可林白梧卻一點不怕他,他返回屋裡,將地面一個小編簍抱了過來,裡頭是三顆青綠色的拳頭大小的蛋。
林白梧稀罕這些蛋,一個個擦的乾乾淨淨,他拿起一顆捧手裡:“昨兒個在筺裡撿著的,我想養著雞下蛋,不殺行嗎?”
淵嘯聽他軟聲軟氣說話,瞧他水潤潤的眼,心想這小雌就會用這招叫他心軟!
可又頂管用,淵嘯心裡軟的化水了似的,然後就迷迷糊糊跟著林白梧到了後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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