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
比起那些個不識貨的農家婦,周雲山常年狩獵,一眼便瞧出來這是隻小老虎了。只是這老虎看著不大,頂多三兩月余。
林白梧蹙起眉:“小老虎?怎會呢,它是白的呀。”
“確實少見,可看它樣子,當有三兩個月吧。小梧過來,搭把手。”
林白梧不知道周雲山想做什麽,卻也知道他沒惡意,便聽話的將大貓兒抱緊緊。
周雲山空出手來,將小獸嘴巴掰開。
可小獸卻百般不情願,身體扭的麻花似的。
它娘的煩死了!你個醜雄性!快放開你的髒手!
林白梧抱著它,聲音軟軟的:“貓兒別動麽,看牙牙。”
淵嘯呼哧哧的喘粗氣,可倒底還是不動了。
“我們貓兒好乖乖呀。”
周雲山笑起來,露出兩排白淨牙齒:“你都這麽哄它的麽?牙牙、乖乖。”
林白梧臉一紅,垂著眼睛不敢看他:“它是我的貓兒。”
周雲山輕笑一聲,低頭繼續看獸牙,眉頭卻越來越緊。
小獸雖被毯子裹著,可露出的獸面、獸爪……無一不彰顯這是一隻小奶虎,可看它的牙齒,卻又是一頭成虎才有的樣子。
林白梧見他不說話,著急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對嗎?”
周雲山松開手:“可能是我學藝不精,到時候讓阿爹看看,但到底是頭老虎。”
林白梧雖然早猜到小獸不是普通貓兒了,卻實在沒往老虎身上想,老虎啊……凶獸,他還和它睡在一處,真是膽大包天了。
他將小獸放下,習慣的揉了揉它的毛腦瓜,卻又馬上收了手。淵嘯還沒被摸舒服,那溫軟小手就抽走了。
它氣惱的抬爪拍小雌的手臂,伸著腦瓜蹭他的手面。
周雲山狩獵這麽多年,都沒見過這般場面,即便是剛出生不久的小獸,也本能的帶著野性,從不肯與人親近。
“它倒親你。”
林白梧點點頭,抱著小獸親了親它的毛腦門:“它是我的。”
周雲山道:“風雪這個大,你怎麽來這了?”
林白梧將小獸抱進懷裡,一下一下摸它的毛脊背,他垂著眼:“阿爹傷了,我想出鎮子。”
“可嚴重?”
林白梧搖搖頭:“我不知道。”
周雲山看了眼他身後的朱紅大門:“所以來找王叔?”
林白梧點了點頭。
周雲山簡直要氣笑了,他伸手指戳了林白梧一腦瓜:“寧可找王家都不來找我,我們究竟生分到什麽地步了?”
林白梧捂著腦門:“你要成親了,這樣不好。”
眼看著風雪越來越大,躲在院牆下不是辦法,周雲山站起身,又拉林白梧起來:“跟我回家。”
“啊?”
“你不是要出山嗎?我帶你走。”
林白梧還沒回答,懷裡的小獸先不樂意了,伸著爪爪要去打周雲山的手,好讓他放開它的小雌。
周雲山看著正朝自己凶狠齜牙的小老虎,“啪”一下彈它個腦瓜崩,不意外的收到了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奶呼呼的咆哮。
醜雄!你等著!
林白梧趕緊拍了拍它:“不氣不氣,乖乖。”
周雲山笑道:“走吧。”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周雲山走在前面,林白梧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一高一矮兩道影子,在雪面拉的老長。
門被“吱”一聲推開,周雲山輕聲道:“家裡就阿娘在,你也熟。”
林白梧卻不敢往門裡邁了,嬸子是對他不錯,可他也知道,嬸子看不上他。
周雲山見他不動,返回來拉住他手臂,拖著人進了門。
王氏正在納鞋底,聽見門響頭都沒抬:“我說沒事吧?王家正說親呢,來了好些親戚,估摸著說話聲大了。”
“阿娘,我帶白梧過來了。”
王氏猛的抬起頭,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起來,她放下鞋墊子,僵硬道:“梧哥兒來了啊。”
林白梧鞠了一躬:“嬸子好。”
周雲山一早瞧見林白梧棉衣破了個大洞,還有那纖白的頸子上好幾道子血痕,他剛想帶他去上藥,卻被王氏叫住了:“雲山你回來!”
周雲山不動聲色的用拇指擦了下食指指邊,輕聲對林白梧道:“你去屋裡等我。”
林白梧點點頭,出去將門關嚴實了。
他沒敢去周雲山的屋子,他倆已經不是小時候了,能肆無忌憚的、毫無顧忌的玩鬧,而今的他倆,該避嫌。
他在堂屋坐下,堂屋不燒火,寒風順著門縫鑽進來,絲絲拉拉的冷。
王氏冷著臉,叫周雲山坐下。
周雲山沒動:“什麽事?”
王氏伸著脖子,壓低聲問:“他找來了?”
“不是,他想出山,找的王家,在大門口被我遇上了。”
“遇上就遇上了,你帶他回來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一會兒錦哥兒要來!”
周雲山高大的身軀有輕微的晃動,他輕歎口氣道:“來就來,我與白梧自小的情誼,不怕被人知道。”
“你糊塗!趕緊叫人回了!他不是去王家麽?讓他走!”
“王叔幾天前就進山了。”
“那關我們什麽事,又關你什麽事!”
“我答應了要帶他上鎮子。”
“啪”的一聲大響,王氏舉著鞋墊子砸在周雲山身上,不可遏製的痛罵:“你是不是瘋了!是不是還對人家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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