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你也太厲害了吧!”
小雌歡快的聲音響在耳邊,淵嘯喜滋滋的動了動毛耳朵,尾巴轉的車輪子一樣快,心道還行吧,也不多難的事兒,它厲害的地方可多了!
林白梧將貓兒放下,順著牆邊往那鋪子走去。
半掩著的木門老舊而斑駁,一看就有些年頭了,他忐忑的推開門,隨著“吱”的一聲響,小心問道:“有人嗎?可是林家的鋪子?”
許久都沒有人回話,林白梧緊張的將包袱往上背了背,手指捏住衣邊,又問道:“可有人在?”
不知過了多久,裡頭傳來一聲沙啞的應:“年節了,做不得活兒了,得早早家去,陪娃兒過年呢!”
這熟悉的聲音叫林白梧一下頓住了腳步,也不知道為何,他隻感覺喉嚨發緊、眼眶發酸,似乎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出口,匯聚成了一聲:“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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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21章
林大川一愣,拄拐的手不由的顫抖,可是很快他便冷靜下來,梧哥兒連村子都沒出過,不該是他。
過了不多會兒,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阿爹?!”
林大川心口都顫起來,他伸著頸子、試探著問:“梧哥兒?是你嗎?”
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林白梧自門口衝了進來。
四目相接,林大川趕緊將拐杖往身後藏,他又驚又喜,聲音發顫:“你怎來了!”
林白梧卻沒應,他發愣的看著他爹纏著白布的腿、佝僂的身軀、如雜草般蓬亂的胡須,仰起頭“哇”的哭了出來。
他爹傷了腿,挺結實一個漢子忽然就瘦骨嶙峋、山傾了似的。
“哎呀呀你怎哭了哎,莫哭莫哭,阿爹沒事兒。”林大川手忙腳亂的拄拐過去,越是急腳下步子越亂,走了沒兩步,就“啪”的一聲響,仰摔過去,手裡拐杖扔出去老遠。
林白梧心口驟縮,趕緊扶人,可他又瘦又矮,手上沒勁兒,就算用盡全身力氣去扶,林大川也紋絲不動。
這一下摔得林大川生疼,額上登時冒了一層冷汗,可他怕娃兒擔心,生忍著道:“阿爹沒事兒,沒摔疼。”
林白梧扁著嘴嗚咽:“我一點用都沒有,扶人都扶不起嗚嗚嗚!”
“胡話,誰說你沒用,只要你好好的,阿爹就高興,快別哭了。”
林白梧點頭如搗蒜,抬手抹了把眼淚。
許久後,還是林大川自己緩過勁兒,撐起手臂爬起來,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費勁的往屋裡挪。
木匠鋪子不比家裡,屋子簡陋,連個窗子也無。
林大川回不去家,就窩在工作間隔壁這小房間裡過活,好在屋子裡能生火,不至於凍得下不去腳。
林白梧扶林大川坐炕上,跟著在邊上找了個地方坐,貓兒見狀,安靜的臥在了他腳邊。
他一直擔心著阿爹的腿,見纏著白布,話在口中打了好幾個囫圇,終於開口問道:“阿爹,你的腿……”
林大川擺了擺手,苦澀道:“不礙事。”
林白梧眼裡噙著淚:“怎可能不礙事,都走不了路了!”
林大川輕輕拍了拍腿面:“只是瘸了。”
過了這些日,林大川已經不如先前憤惱了,或者說,憤惱也無用。
他不過平頭百姓,就算佔了天大的理兒,也說不過人家官商勾結、沆瀣一氣的。
他這一身硬骨頭,除了作得一身傷,叫家裡娃兒擔驚受怕,再別無他用。
算了算了,都算了。
林大川痛苦的呼出口氣,就瞧見林白梧那手背,被風吹裂開許多小口,他心疼問道:“大雪都封山了,你怎來的啊?”
林白梧垂著頭:“就那麽來的。”
“那麽來的是怎來的?”
林白梧支支吾吾:“雲山哥帶我來的。”
“周小子,他人呢?”林大川下意識往門口看,沒見著人才又轉了回來。
林白梧嚅嚅開口:“他沒來。”
“怎麽,你倆吵架了?”
林大川故意用尋常的語氣說話,卻讓林白梧心裡更加難受,他阿爹以為他還蒙在鼓裡,有意營造出一處舒服的、溫暖的、安全的天地,全力的保護著他。
林白梧吸了吸鼻子,可眼淚卻撲簌簌往下落:“阿爹你別瞞我了,我都知道了,他要成親了。”
林大川一怔,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張開嘴又閉上。他不敢像娃兒小時候那樣給他擦眼淚,不敢安撫的摸他的手掌心,隻得這麽僵硬的、難忍的坐著。
許久後,林大川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爹沒想瞞你,只是怕你、怕你……”
“沒事兒的阿爹,我已經不難受了。”林白梧含著眼淚笑起來,一張小臉乖巧巧,“這回來鎮子,他家夫郎也來了。我瞅著是個挺好看的小哥兒,眉心那孕痣也深,好生養、有福氣。”
他越是笑林大川越是難受,心裡小刀子刮似的絲絲拉拉的疼,他好湯好水養大的娃兒,就因為個不好生養,被東家推西家拒,拖到十八了都配不上人家。
林大川塌下背,沉聲道:“是爹沒本事,手裡沒大錢,才讓你受這委屈。”
“沒有的阿爹!”林白梧抬起頭,“我身上這毛病和阿爹又沒有關系,阿爹肯撿我回來,把我養大,已經是天大的恩,要麽我早凍死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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