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利不認同。
“保持最佳狀態, 不管是對於你還是對於我來說, 都是最必須的東西。”
“可如果將這些藥物用在羽族女王的身上, 那不管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上的必然, 之後你所說的話,她都會用心傾聽, 或是給予高度信任。”
怎麽說都是救命恩人。
蘇利仍不認同:“我不需要她的信任。”
“我需要的是你的羽毛恢復原樣,你的傷口,也不再充滿焦化痕跡。”
渡鴉神色怔怔。
“選擇救羽族女王是我突然出現的想法,沒有必要在已經讓你承擔戰鬥代價的情況下, 還繼續出於我的個人的利益角度, 選擇委屈你。”
“如果你還是個男人, 就別再和我繼續這種話題。”蘇利就沒給渡鴉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為防止少年真的拿起瓶子, 往自己嘴裡灌藥劑, 渡鴉選擇妥協。
直到身上的傷口恢復, 羽毛也重新長成了那種在陽光下有著五彩斑斕的黑色的美麗模樣, 蘇利才將注意力放在了癱在地上,臉色難看的馬蒂爾達身上。
“這個時候我該說點什麽?是該喳喳呼呼地向你大吼,連讓我完成責任的機會都不給。還是應該說,感謝救命之恩?然後主動向你提供幫助,以望報恩的?”
馬蒂爾達的心情和語氣都很平靜。
主要是覺得也沒有什麽好繼續深沉下去的。
一個堪比怪物一樣的獸族之王,一個能正面杠上怪物,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說,只怕也等同於怪物的人類……
馬蒂爾達:累了,毀滅吧,讓我死。
她渴望死在那場戰鬥裡,最起碼能死得輝煌。
而不至於像現在一樣,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到處都是無邊黑暗。
“我的建議是閉嘴不談。”蘇利也有不想乾活的時候。
渡鴉頂著重傷的身體帶人跑路,確定其他妖獸就算追逐,短時間內也追不上來後,他們才停在了一片平原上,開始處理傷口。
夜色正深,天空之上無星無月,偶爾吹過來的一陣風,讓蘇利扒了扒頭髮,隨後少年往渡鴉弄出來的火堆裡扔了根木頭。
慶幸馬蒂爾達的命硬,不然只怕在半路上就沒了呼吸。
“可你難道不覺得,如果我現在閉上了嘴,就再也沒有張嘴的機會了嗎?”馬蒂爾達在愣神過後,目光炯炯地盯住了蘇利的側影。
按照渡鴉對蘇利說,優先治療她,好換來信任價值的說法,馬蒂爾達並不想深入思考,滿腦子都是自己差點被拍成肉泥畫面的羽族女王,直接對少年做下了利益至上的定義。
畢竟相比於將藥物給她這個才見了第一面的妖獸而言,給渡鴉,就算見不到什麽明面上的好處,但這種信任下屬的上司,也因此不會得到最有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不確定性。
作為被救者,馬蒂爾達給出了兩種說法,她原想蘇利能說出第三個可能,結果少年直接不理不睬。
破了剛定下就碎了的印象是其一,另外一點,果然還是這個人類,在當時的戰場上,選擇將她這個死活都無所謂的妖獸帶走……
“救我對你可沒有好處。”馬蒂爾達是真的想去死,坦然去死,大大方方地死去。
“雖說有著羽族之王的身份,但像是我這種總是生活在女王宮裡的王,可沒有什麽實質的,對於羽族的掌控力。”
她看了一眼像是在耐心傾聽,又有些像是單純在發呆的蘇利,自顧自地將話題繼續了下去:“戰鬥力不行,權力被架空,好不容易上了戰場,想拚盡一切挽救自己的同族,結果也差點白白送死。”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救下我甚至還不如救下阿狄森他們……那家夥是一隻蝴蝶,戰鬥力量我不清楚具體有多強,但在那種花田中,他可是輕易就能製造出那種世間最美風景之一的畫面。”
“當然還有亞度尼斯,灰鶴是所有羽族裡面自然妖獸數量最多的一族。雖然平時在羽族的政權圈裡,沒有什麽明顯出頭的地方,但就其背後綜合力量而言,救她比救我要好得多。”
除了嗓音沙啞,馬蒂爾達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波動。
蘇利耳邊傳來火堆劈裡啪啦的聲音,他看了一眼沒有星星的天空,隨後也並沒有扭頭看向旁邊女士狼狽的臉。注視著冒起的火星,蘇利說道:“想救就救了,什麽時候救個人還一定要考慮利益?”
“還是說,你已經忘了人類是什麽模樣嗎?”蘇利扭頭看向了馬蒂爾達。
這位羽族之王的眼眶很紅,此前是否流下淚水,蘇利權當做不知道,隻說:“救你只是因為你所處的位置剛好距離我們的逃跑路徑最近。”
“其次就是,救不救你對我們都沒有什麽影響。”
馬蒂爾達當時就剩一口氣,人形的她,除了血肉模糊階段,看起來有些令人不適。其他時候,待在渡鴉爪子上時,也並沒有降低他的飛翔速度。
“在二選一的情況下,我考慮的只會是相對而言,答案較好一些的那一個。”
馬蒂爾達執拗地抬頭追問:“所以沒有各種關乎利益的說法嗎?”
“不可能的吧,如果不是這樣,那隻烏鴉又怎麽可能會說出,優先將治療藥物供給我,可能會給你帶來的好處……”
馬蒂爾達知道自己在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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