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似曾相識。
就算意識不清晰了,但燕澤玉的身體還記得清洗傷口時慘絕人寰的疼痛。
眼瞳猛地一縮,燕澤玉想躲,奈何頭暈腦熱。
“唔——別、碰我!疼!”
大抵是他的聲音的確淒慘,男人停了手,眉頭卻蹙得更緊,不愉的樣子。
對方指尖清涼淡雅的草藥味隱約飄散來。
“不疼。”辛鈐聲線低沉可靠。
燕澤玉仰頭望著男人那雙黑洞洞的眼睛,緩慢地眨眨眼。
“真、不疼?”少年說話慢吞吞,一字一句的,他自己倒沒發覺。
少年原本清脆的聲線在醉酒後變得黏膩軟糯,像是故意朝男人撒嬌時候的調調。
純潔、又勾人。
辛鈐滾了滾喉結,深吸口氣。
懶得跟小醉鬼廢話,男人直接抬起少年瘦削的下巴,將指尖黏糊糊的膏體盡數在傷口摸勻。
辛鈐沒騙他,真的不疼。
冰涼涼,像剛才貼臉到酒瓶上的感覺。
對了,我的酒瓶子呢?他好不容易才喝到的春山酒……
燕澤玉拖著沉重的大腦,掃視四周。
桌子空蕩蕩,除了男人帶過來的散發著草藥味的小藥瓶。自己原本抱著的酒瓶子早就不見蹤影,隻留下些許水漬。
“我的、我的酒呢?!”他質問那道頎長的模糊身影,“你、你把我大哥送我的春山酒還我!嗝——”
一直沒理會他的辛鈐這會兒倒是轉身來瞧他。
那雙骨節分明、青筋凸出的性感的手伸了過來,離他的臉頰很近,近到,皮膚能感到濕漉漉的水汽,鼻尖能聞到殘留的極淡的草藥味。
燕澤玉不明所以。
男人在他疑惑的目光裡,曲起手指彈了彈,水珠零星落下。
涼颼颼的水珠恰好有一顆進了眼睛,酸澀、刺痛。
“誰送你的春山酒?”男人語氣危險。
喝高了的燕澤玉壓根兒沒聽出來辛鈐語氣不對勁,揉了下眼睛,撐著木桌搖搖晃晃站起來。
大抵是酒壯慫人膽,或者是被弄得不開心,他徑直抬高手臂,隔空指著辛鈐的鼻尖。
“把我大哥的酒還給我!”
少年的手一點也不穩,細微顫抖著,“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也不知是春山酒後勁太大,還是怎麽的。
在這句‘我的東西’脫口而出後,原本藏在心臟肺腑的熱意仿佛瞬間奔湧到眼眶。
方才濺到眼眸中的那滴清水像是往本就溢滿的杯中投下的最後一顆水珠。
覆水滿杯,淚意翻湧。
“能不能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屬於大晏的春山、屬於他的大哥,還有父皇和母后……
他不是沒爹沒娘的野雜種!
少年聲線喑啞,嘴唇抖得厲害。
眼淚更是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簇簇落下,順著白淨的面龐匯集到瘦削尖俏的下巴,晶瑩剔透的一顆,搖搖欲墜掛著。
“春山酒、青鳳髓……不應該是我們的東西嗎?他為什麽能如此堂而皇之地用做賞賜……你們殺了父皇母后,卻反過來罵我沒爹沒娘!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道理?!”
眼淚讓本就模糊的視線更凌亂幾分,燕澤玉後知後覺,自己將辛鈐也罵了進去。
透過水波蕩漾,辛鈐的表情像是藏在幽深水底,讓人看不清晰。
視線一陣晃動。
後腦杓傳來的強勢力道讓他踉蹌幾步,向前傾倒。
令人心慌的失重感讓他膽怯地閉上了眼,卻最終落進綿軟的雲層。
燕澤玉被按進一個寬闊的懷抱——
屬於辛鈐的、
充斥著雪松清冷味道。
“以後沒人再敢罵你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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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鈐還是寵老婆。放在現代應該是人很話不多的酷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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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要抱多久
“以後沒人再敢罵你了。”
明明是句不著邊際的承諾,偏偏辛鈐說得確信篤定。
耳邊是男人震蕩規律的心跳,一下下砸在耳膜,細微的震動和噪點都清晰如斯。
或許人都是矯情的。
得了安慰,反倒更委屈了。
辛鈐的懷抱太舒服、太安心,撇去那些沉沉浮浮的算計,不失為一方清淨地。
燕澤玉吸吸鼻子,哭過的眼睛酸澀難受,太陽穴也突突地疼。他懨懨地將腦袋重新埋進男人懷裡。
好難受——
眼角不斷湧出清淚,落到辛鈐胸口的衣服上。
似乎是聽到他細微的呼吸聲,按在他後腦杓的大掌微頓,安撫似的順了順青絲。
辛鈐身上有股子凜冽冰雪的味道,混合著皂莢香氣。很清淡,貼近了才嗅到些許。
起初聞起來有些突兀,但後來又覺得本應如此——
辛鈐本就是這樣清冷的人,雲煙過客似的,萬物不入其眼。
可這樣無情無欲的人卻會幫他上藥、擁他入懷……
但這人是辛鈐——辛薩的太子啊!
破碎城池上乾涸泛黑的汙血,難道沒有辛鈐的手筆嗎?
那些肆意屠戮的模糊卻可怖的面孔中,會不會也有這張英俊得攝人心魄的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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