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燕澤玉知道,自己玩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對上他,自己完全沒有勝算,只能被拿捏得死死。
辛鈐親自送燕澤玉回了太子帳,太子殿下並未久留,留下一句“晚上再來找你。”便掀簾出去,門簾將落未落時又道:“你們謀劃的事情…或許我能幫上忙。”
我們謀劃的事情……?他是指何事?逃出北狄,前往西南、還是…還是複大晏國璋?
金戈端了碗粥進來,香氣彌漫,有些熟悉。
等金戈拿得近了,燕澤玉才發現這是碗臘八粥,紅棗色澤豔麗,蓮子白得透亮,糯米煮得濃稠香氣馥鬱。
想來,大晏戰事吃緊時也不過初冬細雪,如今竟已到了臘八……
燕澤玉瞧著那顆紅彤彤的棗,喃喃自語道:“竟已臘八節了嗎?”
金戈支支吾吾撓頭,說不出話來,他粗人一個,只是奉命將這碗粥溫好呈給玉公子,這……臘八節是什麽?
“太子殿下專程找來的晏廚子,吩咐了奴今日定要給玉公子上一碗這個粥。”
聞言,燕澤玉杏眼微頓,垂目盯著還冒著熱氣的粥顯得呆愣。
辛鈐居然知道大晏的臘八節,還特地吩咐……從始至終,他就沒看懂過這個貌似恣睢的太子殿下。
有沒有一種可能……辛鈐確實有意幫他?可為什麽?
燕澤玉看著被金戈呈上來的一桌子大晏皇室的禦膳,色香味俱全,香氣撲鼻而來,他的眼皮跳了跳。
燕澤玉手中是銀製暗紋雕花的筷著,當他第一次拿到手裡時的的確確被驚到了。
辛薩祖先是荒蠻之地茹毛飲血的莽人,開荒拓土得來的辛薩部落。野性未滅,部落族人雖後學仿中原,但還是習慣以手抓食,或是使用簡單的杓子,用筷著的辛薩人少之又少。
所以每次瞧著這製作精細媲美皇室的銀著,燕澤玉總是渾身不自在,怪異裡夾雜著未知的恐懼。
辛鈐在某些時候對他太好了些,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燕澤玉自認沒有什麽家底能讓辛鈐覬覦……
他又想起那吻上辛鈐青筋隱沒的脖頸的尖銳箭翎,想起男人嘴角不避不躲勾起的鋒利微笑,想起那句…‘你們謀劃的事’……
“玉公子,飯菜快涼了。”
燕澤玉被金戈輕聲提醒喚回神,虛空的眼神落到實處,眼前佳肴美味仿佛瞬間失了顏色,他心底壓著事,絲毫胃口也無,燕澤玉沒有動筷,只是端起還剩小半碗的臘八粥喝了口。
“撤了吧,我現在不餓。”
金戈欲言又止地抬眼看他,到底沒說話,叫來白棋一起把滿桌的菜原封不動地撤了。
等到最後一道菜被端下去時,燕澤玉叫住兩人,白棋似乎對他先前差點傷了太子殿下的事耿耿於懷,望著他眼神不善,依舊帶著暗沉沉的戒備。
燕澤玉不由得撇眉,暗罵自己莽撞。方才他驟然起勢暗刺確非上上策,一擊不成反倒讓自己進退維谷,若是一擊成了……自己也討不到好處。落在辛鈐手上至少比六皇子手上好。
只是那時的他被一句‘八皇子’驚得自亂陣腳,驚悸之下抽箭亂刺……
金戈手肘撞了撞身邊的白棋,轉頭向他,“玉公子有何吩咐?”
“我、我表哥現在何處?”燕澤玉想跟葉漣商量下,他自知愚鈍,看不出辛鈐此番舉動背後是否另有目的。
結果不出所料,金戈顧左右而言他,說到後面燕澤玉也累了,“算了。”揮手讓人退下。
待帳簾落下,燕澤玉倏地歎氣,他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銀壺傾斜,壺嘴裡汩汩流出的卻是奶白色的液體。
燕澤玉總覺得馬奶有股子腥臊,厭厭地瞥了眼便放下,描紅陶瓷杯磕在桌上‘砰’地一聲。相撞之聲後,門簾外也迅速傳來金戈的問詢,聽上去就在門口,“玉公子?”
燕澤玉神色一頓,視線轉到帳簾與地面的縫隙,帳簾微動,隱約能見外頭的毛靴子。
以前金戈沒有站得如此近。
他還當辛鈐一點也不擔心呢?嗤,看來也不完全是。
作者有話說:
看到這裡的寶貝們點點收藏吧~愛你們呀
第13章 調戲小玉
燕澤玉心情莫名好了許多,踱步到那張掛於牆上的金烏滿弓前,微微仰頭打量。
這是辛鈐的禦用弓箭,自然是能工巧匠精心製作而成,取韌性且堅硬的巨大牛角裁出形狀,後鎏金鍍面,五蝠雕刻,弓弦則采鳳凰羽翼煉成,暗自流光。
燕澤玉的太子哥哥也有一把如此做工的十旦滿弓,那時的大晏富庶且地廣物博,太子大哥的弓箭想當年練武場上縱馬飛射,十有九中的落拓少年郎……如今卻……
燕澤玉斂下眸子,指腹摩挲箭袖裡輕飄飄的白玉瓶,體溫將玉暖得好似有溫度,像是大哥曾經輕輕握住他的手。
大哥……小玉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辛薩太子的話可以相信嗎?可事到如今,他似乎再沒有別的辦法。都怪他太過蠢笨,不會隱藏,才被辛鈐尋得了破綻。
思索間,門簾處傳來響動,燕澤玉從怔楞中回神——是辛鈐。
外頭的雪似乎下大了,門簾起落時似有蘆花翻飛,寒氣流動侵擾,辛鈐乘著冬雪回來,黑袍難免有些濕潤,特別是肩頭的地方,顏色比他處稍深。
燕澤玉只看一眼便斂下了眸,指尖捏著衣角揉了揉,有些尷尬地立在原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