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北方買了一片地,向下挖掘五尺後種植山楂,保溫保水,便可一年四季皆有收成。”
燕澤玉聽得一愣一愣的,盯著眼前只剩一根短木棍和木棍上殘留的糖漬看了半晌,驀地一拍腦門道:
“若是能一年四季都能種植山楂,為何不拿來買賣?物以稀為貴,似乎能賺得許多銀兩。”
辛鈐失笑,“腦瓜子倒是反應快。”順手將少年手中吃完糖葫蘆剩下的木棍抽走扔掉。
燕澤玉能想到的商機,辛鈐自然也能想到,但他沒想賺這個錢——
本就是為小家夥特意命人研究的,若是賣出去人人都能吃上,反倒失了意義。
再說,就算真打算用於販賣盈利,這也不是件輕松事兒。
單單是種出幾顆山楂樹已然耗資巨大,掘地、調溫、保水……可就算如此精心照料,違反季節生長規律的山楂樹上結出的果子中飽滿漂亮的 不過幾顆。
方才小家夥吃下去那兩個山楂……說一句千金難買也不為過。
但具體種種,辛鈐並未與燕澤玉說明。
小家夥隻用知道糖葫蘆好吃就行,背後的雜事不必煩心。
“還想再睡會兒嗎?”男人伸手將少年睡得凌亂蓬松的發絲捋了捋。
燕澤玉趴在床上搖頭,撐起手肘,托臉望著坐於床邊的男人,“睡不著了。晚上不是還安排了燒烤嗎?”
男人微微頷首,“饞了?已經吩咐金戈準備著了。晚上少不了你吃的。”邊說邊將摩挲得溫熱的手掌輕輕貼到少年下塌的腰肢,不緊不慢地揉捏。
按摩力道適中,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昨夜放縱帶來的酸痛感。
燕澤玉舒服得直哼哼,埋首於臂彎內,眯了眯眼。
嘴上也不忘調侃,笑道:“手藝不錯~”
辛鈐挑眉,也勾了勾唇,湊到少年耳邊低語道:。
“太子妃娘娘喜歡就好。若是按得舒服,小的能否鬥膽討個賞?”
從臂彎裡抬起腦袋,燕澤玉睨過去一眼。辛鈐用這種尾音上揚的語氣時,總沒安好心。
“還沒按完呢,就想討賞?”他撩起眼皮,輕飄飄落過去一眼,“宮中萬沒有你這般放肆的。”
話音剛落,貼在後腰軟肉處的力道便驀地重了許多。
辛鈐似是從喉嚨裡擠出聲輕哼,意味不明的。
約莫一炷香的時辰,辛鈐停了手中按摩的動作。
原本被揉得睡意惺忪的燕澤玉愣了下,回過神來,迷迷糊糊瞧了對方一眼。
辛鈐嘴角噙著抹淺笑,眉眼柔軟,又透著股狎昵。
“太子妃娘娘看上去很滿意呢。小的可以討賞了嗎?”
不等他應答,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已經落到他唇邊。
輕盈的、玩鬧的。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句:“謝太子妃娘娘恩典~”
-
入夜,宵禁時辰未到,長樂宮便早早鎖上了宮門。
金戈將前幾日主子特別吩咐鐵匠打造的架子搬到庭院中、一一搭好、擦燃薪柴。
主子們還在呆在寢殿中未出來,金戈拍拍身上灰塵,剛想進去提醒,後腰卻被白棋杵了杵。
“雖然主子們說今晚一同為太子妃殿下慶賀生辰,但等會兒咱倆還是早些退下。”
金戈凝了半晌,在白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投來之前,應了句好。
明月皎皎入人間,炊煙瀲灩升暮空。
燃燒的篝火與傾瀉的月華同照,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在明暗中搖曳。
隨著對方雙手翻轉,滋滋冒油、魚皮焦脆的烤魚好了。
辛鈐的烤肉手藝的確沒得說,上次北境圍獵時男人做的烤魚,就算沒有任何調味都鮮嫩無比,更別說今日調料齊全的情況。
燕澤玉抿了口甜滋滋的果酒,就一口多汁剔骨的烤魚,他眯眼仰望頭頂皎白月色。
明明沒喝幾口酒,腦袋卻有些昏沉,盯著月亮呆呆的凝滯半晌。
從前母后總說,對著月亮許願,來年便能實現。
他不是迷信之人,也見證了母后那些美好願景一一落空。
所以他不愛許願,至少大晏國破後他從未許過願。
但今日……
許是月色過於皎潔、晚風也吹得安靜,他闔上眼,默默在心底呢喃。
須臾,睜眼的他撞入那雙熟悉的深邃眼眸。
辛鈐正安靜注視著他,面上沒有特殊的表情,放松又溫柔。
微風撩起男人鬢角的碎發,有一縷調皮的正巧落在那薄唇上。
燕澤玉伸手為他拂去。
柴焰中時不時爆出一兩聲劈啪,襯得夜色格外安靜,他轉眼看了一圈,才發覺金戈與白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方才在許願?”男人問他。。
“嗯。”
聽見肯定的回答,辛鈐微頓,繼而道:“還以為小玉不信神佛這一套呢。”
他還記得,上次帶燕澤玉去了那座荒廢的巫欲廟,小玉遞給他的許願的紅紙綢上未書一字,是全然空白的。
“是不太相信……從前覺得都是些騙自己的無用功。世人求神拜佛、日日供奉上香,也不見得得償所願。如今看來,世人何嘗不懂,不過是求個心安。”
他也想求個心安。
求日夜謀劃能一朝功成;求復國大業少濺忠臣熱血;求大晏子民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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