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歪著腦袋想了想,“那你再抱一抱阿恆哥哥我就信了。”
我默默回了個白眼,熊孩子怎麽這麽多講究,再一看,另外兩個小崽子也正直勾勾看著我呢。
無奈之下我隻好張手,把阿恆抱在懷裡拍了拍,這一上手才知道,阿恆整個身子都在輕輕抖著——憋笑憋的。
我輕輕一抱便松開了,敷衍道:“這下行了吧?”
幾個孩子還沒說話,阿恆先開口了,“我覺得你還是沒原諒我,你都不願意好好抱我。”
我:“……”
我不輕不重地瞟了他一眼,幾個孩子不知情瞎鬧也就算了,你跟著鬧騰個什麽勁兒啊?
阿恆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幾個孩子也眼巴巴望著我,好像我是多小心眼的人,一點小仇記到現在。
我一把把阿恆拉過來使勁按在懷裡,兩隻手圍著他收緊,維持著這個動作問:“現在行了嗎?”
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似還在斟酌,阿恆卻已經咳上了,“行了行了,你都快把我勒死了。”
幾個孩子開心了,歡呼一聲,去外邊抱西瓜去了。
一個西瓜切兩半,我跟阿恆一半,三個孩子們分一半。我跟阿恆的那一半又對半分了,孩子們那一半,先讓小鶯兒拿個杓子挖出最中心那一塊吃了,然後才又切開分了。
看著兩隻狗子委屈巴巴的樣子,估計又是打什麽賭輸給小鶯兒了。
井水冰鎮過的西瓜脆甜爽口,幾口下去夏天的燥熱都衝淡了不少,整個人都舒爽了。
“王四果然沒騙我,這個瓜好甜,皮都是甜的!”大狗子抱著一塊西瓜啃的青皮都露出來了才戀戀不舍放下,手疾眼快抄起另一塊大快朵頤起來。
“他是不是還說他家的瓜田是上好的紅沙壤,最適合種西瓜,那種田裡長出來的西瓜不用施肥不用澆水,單靠著吸收日月精華就能長得又大又甜。”
大狗子忙著吃瓜顧不上,二狗子抬頭看了看我,“你怎麽知道?”
我輕笑,“幾年前就是這套說辭了,可能是從他祖上王婆那裡傳下來的。”
阿恆從西瓜皮上抬了抬頭,“我前兩天還看見他拉著兩車糞水往他家窪地裡去了。”
我、二狗子和小鶯兒陸陸續續停了動作,面面相覷一番,忽然覺得手裡的瓜不香了……
我出聲笑了笑,安慰道:“……沒事啊,都在井水裡泡過了,肯定都洗乾淨了。”
二狗子抿了抿唇,“那咱們井裡的水……還能喝嗎?”
蔓延開來的是比剛才還要令人窒息的寂靜……
好在還有兩個心大的,一個西瓜到底也沒浪費,吃完了的西瓜皮剁碎了喂鴨子,西瓜子洗乾淨了曬乾後還可以吃。
小鶯兒抓著一把西瓜子問我為什麽不能自己種西瓜。
“倒也不是不可以,”我撚著一顆西瓜子看了看,“就是不知道咱家的水土適不適合西瓜長,而且院子裡也沒有地方了啊。”
“那我就種到後院,種到院門外!”
小鶯兒抓著一把西瓜子去種了,邊跑邊道:“明年咱們就有自己的大西瓜吃嘍!”
剛到門口,小丫頭卻突然定住了,片刻後回頭看了看我,“玉哥兒,來了個人。”
我上前察看,只見來人一身大戶人家的仆從裝扮,手裡提著個笸籮,看見我從笸籮裡掏出了兩個點著紅點的雞蛋來,“我家老爺致仕還鄉,以後大家便都是鄉裡鄉親了,還請多關照。”
我愣了愣,把雞蛋接下來,“你家老爺是?”
“嗐,瞧我這嘴,這都忘說了,”那人嘴上謙遜,神態卻像是故意等著人來問,這才姍姍報上家門:“我家老爺姓柳單名一個騫字,曾任國子祭酒,官居從三品,皇宮裡的幾位皇子那也都是聽我家老爺講過經的。如今我家老爺到了懸車之年,得陛下恩典告老還鄉,前幾日回來時好多人都去看了,你們的縣太爺親自去迎的,你不知道嗎?”
“柳騫?”我訝然。
那人臉上面色不愉,想必是對我直呼自家老爺的名諱有些不滿。我急忙改了口,“原來是柳大人,是我孤陋寡聞了。”
那人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衝我施了一禮,再不多話,提著笸籮又到別處去了。
我握著倆雞蛋一回頭,阿恆剛好也出來了,跟著打聽:“剛那是誰啊?”
我回道:“京裡來了位柳老爺。”
“哪個柳老爺?”
我輕垂了垂眸子,“柳騫。”
阿恆原地愣了愣,片刻後回過神來,“他認得你?!”
我輕抿了下唇,點點頭。
柳騫任職國子監,時時出入皇城為皇子們講經。彼時我寄養在陳皇后宮裡,跟其他皇子們同吃同行,自然經常和柳騫打交道。
當時隻記得這人是個脾氣挺臭的小老頭,一天到晚板著張臉“子曰成仁,孟曰取義”,沒有個笑模樣。不過他倒是不看出身,當時還有其他的國子博士授經,我夾在一眾皇子裡到底是身份有別,別人對我多是愛搭不理,只有他,該誇誇,該罰罰,誇起來毫不吝惜,打起來也毫不留情。
阿恆皺了皺眉,“你怕他會認出你來?”
“我不知道。”我摸了摸臉,“當時我還是個孩子,也不知道跟現在有多少出入,如果在街上碰見了,他還能不能把我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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