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頓時來了興致,抄起布袋結伴出去了。
房間裡安靜下來,窗外日光熱烈,蟬鳴陣陣, 我靠著床頭閉目養神,剛有了點睡意就有人進來了。
“外頭了可真熱,”阿恆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拿塊濕帕子蒙頭一蓋,聲音悶悶的,“前幾天那雨下的,我還以為你們這兒沒夏天呢。”
後院的鴨棚成功熬過了一整個雨季,卻在天晴之後塌了。為了讓小湯它們免受太陽毒曬之苦,阿恆大俠決定舍生取義,自己頂著大太陽去修鴨棚。
“雨季之後是得熱上一陣子,有一個月左右吧。”我睜睜眼,“鴨棚修好了?”
“修好了,蹭的我一身鴨子味,剛又去洗了個澡。”阿恆湊近過來,“你聞聞我身上還有味嗎?”
我偏頭在人袖口上嗅了嗅,皂角清香淡淡,不由笑了,“沒味了。”
“你困了?昨晚在山上是不是沒睡好?”阿恆板著肩膀把我往下放了放,臂膀有力,身上還帶著點井水的清涼。
我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昨晚又是墜崖,又是袒露心事,胡思亂想了半夜才睡著,大清早地又爬起來下山,這會兒確實有些累了。
“躺下睡一會兒唄。”
“不睡了,我等著晚上一起睡個囫圇的。”我伸個懶腰,“一會兒我還得吃西瓜呢。”
“西瓜?”炎炎夏日,汁甜肉脆的西瓜最是解渴,我看著阿恆喉結翻滾咽了口唾沫,眼睛都亮了,“哪來的西瓜?”
“我換的。”
“拿什麽換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衝人笑了笑,耐心給他講解,“鄉野人家手裡沒幾個銅板,以物易物是常態,最常用的也是最被容易被接受的,就是糧食。這都是走街串巷的小販間約定俗成的規矩,幾兩糧食換幾斤瓜果梨桃都有定數,新下來的糧食跟陳芝麻爛谷子也不是一個價。”
阿恆問:“那你拿什麽換的?”
“我用的谷子啊。”
“你哪來的谷子?”
我笑道:“我是外來的,自然分不到這裡的地,但每年收了谷子大家都會拉到柳鋪集那裡的高地上統一晾曬、打場。我去幫忙,他們最後就不會收得太乾淨,留下的我帶回來洗淨晾乾,也能吃小半年。”
阿恆也笑了,“你倒是會撿漏。”
我揚了揚下巴,“主要還是我討人喜歡。”
阿恆慢慢俯身下來,一本正經地打量了我半晌,最後點點頭道:“是討人喜歡。”
“你這個角度,也就能看見我一個鼻子。”
“當然不是,”阿恆再下來幾分,把兩人間的距離又拉進了幾分,“我現在親你一下,你別躲。”
我都能感覺到阿恆的呼吸從我臉上掃過,有點麻又有點癢,沒忍住笑了,“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到底是躲還是不躲?”
阿恆沒再給我躲的機會,將那一點縫隙填補好,嚴絲合縫,融為一體。
阿恆這次倒不像之前那麽急不可耐,先是輕輕舔舐,再是輕撬開齒關,勾連唇舌,小心翼翼,像在對待一件珍品。
我卻被這個近乎蜻蜓點水的吻帶出一點不一樣的情致來。
呼吸逐漸灼熱,我回應著他,把他拉到懷裡,再揉進身體裡。我想起之前在柴房思考的那些事,感受著抵在身前的那一腔灼熱,沒由來地就想要去靠近,去觸碰。
剛一貼上,只聽見外頭院門一聲鈍響,緊接著鴨鳴狗吠,大狗子使足了勁兒往房裡頭吼了一聲,“玉哥兒,我回來了!”
阿恆猛地一驚,沒控制好力道狠狠砸了下來,我嘴裡頃刻就有了血腥味。
阿恆再手忙腳亂從我身上趕緊彈起來,險些閃了腰。
我捂著嘴,阿恆捂著腰靜待了片刻,結果幾個孩子壓根就沒進屋。
掀開窗看一眼,只見大狗子他們正忙著把西瓜塞進水桶裡,再下放到井裡,用井水冰鎮西瓜。
阿恆長舒了一口氣,又惡狠狠道:“早晚得被這幾個小崽子嚇出病來!”
第46章 老歸閑鄉裡
幾個孩子直到把西瓜安頓好了才進屋,每個人頂著一腦門汗,進來咕咚咕咚往下灌涼水。
我跟阿恆早就收拾好了現場,方才那點旖旎的氛圍消失地無影無蹤,我倆離著八丈遠,恨不能裝作不認識彼此。
我拿帕子挨個兒給孩子們把腦門擦了一遍,小鶯兒一邊任由我給她擦臉一邊問我:“你跟阿恆哥哥吵架了嗎?”
我手上一頓,“……為什麽這麽問?”
“其實我都看到了,”小鶯兒小心翼翼道,“其實在柴房裡你不是癢癢,阿恆哥哥也不是給你撓癢癢。”
我猛地嚇出一後背冷汗來。
小鶯兒一本正經接著道:“阿恆哥哥是不是往你衣裳裡扔蟲子了?所以你們就吵架了,你就不理他了?”
我:“……”
小鶯兒小大人似的接著道:“以前大狗子也往我脖子裡扔過蟲子,嚇死我了。不過後來我還是原諒他了,玉哥兒,那你能原諒阿恆哥哥嗎?”
話已至此,我還有什麽好說的,隻好忍著笑認下來,“我原諒他了。”
“我不信,”小鶯兒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那你怎麽還跟阿恆哥哥離得這麽遠?”
我往阿恆那邊靠了靠,又衝阿恆招招手,“過來。”
直到兩個人並肩站著了,我偏頭問小鶯兒:“這樣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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