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眼刀冷冷掃過來,阿恆端著碗衝我挑了挑眉,這才住了嘴。
吃過飯之後二狗子收拾碗筷,我去燒水給幾個孩子洗澡。
孩子們在家裡憋了一個月,今天在外頭都玩瘋了,回到家裡還不消停,邊洗澡邊撲騰,等伺候他們洗完了,我自己也濕了大半了。
等也我洗好了回到房裡,阿恆正背對著我把兩張香案排開,這是準備要睡覺了,
寬肩窄腰,身形頎長,卻只能睡在兩尺寬的香案上,並排著就得蜷著腿,連接著晚上稍微翻個身就得掉下來。我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大戶人家的小少爺,跑到這窮鄉僻壤裡遭這份罪到底圖個什麽?
大狗子和二狗子正準備往床上爬,被我叫住了,抱了床被子給他倆,“你倆還去睡香案吧。”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抱起被子走了。
不一會兒阿恆那邊的動靜停了,回過頭來看我,“你讓他倆過來的?”
明知故問,我心裡默默回了個白眼,“他們倆德行高尚,不忍心看他們的阿恆哥哥一晚上掉下去了七八次。”
“你倆回去吧,”阿恆竟然不領情,回過頭去繼續收拾自己的鋪蓋,“你們玉哥兒嫌棄我睡覺不老實,不跟我睡。”
嘿,這給臉不要臉的,還非得讓我開口請才肯過來是嗎?
“愛睡不睡!”我臉朝裡和衣躺下,懶得再搭理他。
熄了燭燈,我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兒,隻覺得床板子一動,上來個人。
來人是阿恆,那副灼熱的身軀一靠近過來我就知道,還沒等我動作,阿恆就貼了過來。
我睫毛顫了顫,繼續裝睡。
“我知道你沒睡著,”阿恆貼在我耳邊輕聲道,“是你叫我過來的吧?”
知道裝不下去了,我輕歎了口氣,回過身來,與他面面相對,咫尺之間,對著那雙篤定的眸子點了點頭,“是。”
阿恆笑了,即便在一片黑暗中我也知道他笑了,“那你白天是親我了嗎?”
我認命了,幾次交鋒下來都是阿恆步步逼近,而我潰不成軍,輕輕抿了下唇,“是。”
阿恆慢慢地吐了口氣,“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嗎?”
“嗯?”
阿恆惡狠狠道:“我在想,你要是還不承認,我就把你按在這裡,親到你求饒,再也說不出話為止。”
“你多大了?”我沒忍住,埋下頭去輕笑了聲。
“反正比你小,”阿恆卻借機貼得更近了些,“那你知道你叫我回來,我就不會再走了。”
一隻手從黑暗中逐漸摸索過來,先在我腰上小心碰了碰,見我沒反應,才放心地整隻伸了過來。
我在黑暗中小心摳了摳掌心,努力把那些不適和戰栗都壓了下去。
手臂落下,阿恆卻皺了皺眉,“你身上怎麽是濕的?”
“剛才洗澡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了。”
“幹嘛不脫下來?”
我猶豫了下,用手指了指青紗帳子裡面的人,“小鶯兒。”
自打小鶯兒懂事以來,我就極少再在小鶯兒面前換衣服,兩隻狗子不懂這些,倒是還不顧忌。但等他們再大一些了,同一個屋簷下住著三四個男人,誰還敢娶她?
阿恆皺了皺眉,“那你就這麽濕著睡啊?著涼了怎麽辦?”
我也覺得身上纏著些濕衣裳不好受,扭動著腰拽了拽,最後還是放棄了,“算了,這會兒翻箱倒櫃再把他們吵醒了。”
阿恆在黑暗裡兀自歎了口氣,緊接著突然張開雙臂整個人抱了上來,在腰間收緊,把下巴抵在我頭上,“沒事,我幫你烘乾。”
我身子猛地僵了下,溫暖隨之而來,穿透過濕透的衣衫布料,穿透過四肢百骸,映照在已經失了序的心跳上。
沒有人能在極寒中拒絕溫暖。
我猶豫了片刻,輕輕張手把人回抱住。
夜裡起了風,風會把霧吹散,明天定然是個好天。
第40章 相看兩不厭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像是沉在一潭深水裡,循著水面上那一點粼光往上漂浮。可是那點光卻始終觸碰不及,每次我決定要放棄的時候,那光就使勁一晃,等我再蓄力追上去,它卻又離得更遠了。
我一度以為我要淹死了,放棄掙扎,閉眼沉下去。卻又有什麽東西撲通落入水中,攪亂了那些光。不等我睜眼,一隻手一把把我拉出水面。
久違的空氣湧入肺裡,那人笑的晃眼,“你看,我說我會拉住你的。”
我嗆咳了一聲,猛地睜眼,跟明晃晃的陽光打了個照面。
那點久違的溫度打在臉上,和夢裡的溫暖交織在一起,我一時間有些恍惚,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
好久沒做那麽沉的夢了,我摸索著手邊一切能摸索到的東西來鞏固真實,摸到了被冷汗打濕的頭髮,摸到了枕頭,摸到了涼了一半的被褥。
片刻後我瞬間清醒了,這床被褥是阿恆的,而我是在阿恆懷裡睡著的!
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那阿恆是什麽時候醒的?醒過來的時候我是什麽姿式?被幾個孩子看見了嗎?
沒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房門被人一把推開,大狗子一臉興奮地衝了進來,衝我道:“玉哥兒,快起來!”
我慌亂中趕緊又閉上了眼睛,再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睜開了條縫,伸了個懶腰,這才慢悠悠坐起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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