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高人”不知道衝大狗子和二狗子說了什麽,兩個人大喝一聲,一起衝了上去。只是還沒到那“高人”身邊,便被一記掃堂腿齊齊絆倒在地。
我呲了齜牙,雖說這兩個混小子胡鬧起來我也沒少動手,但看著他們被別人打,心裡到底不是滋味。
兩隻狗子一股腦爬起來,也不覺得疼,緊接著又張牙舞爪衝了上去。
那“高人”一側身,輕易便化解了大狗子的衝擊,緊接著反手一抄,抓住二狗子襲來的拳頭,再借力打力,將人推出去幾步遠。
大狗子尚還不罷休,不厚道地伸手去取人要害,只見那“高人”趁勢向下,一條長腿別於大狗子兩腿之間,再一收勢,大狗子一聲不吭,後仰倒地,揚起一片塵土。
而那位“高人”周身瑩澤似雪,頭髮絲兒都沒亂上一根。
我看了幾眼就不忍心再看了,這哪裡是過招,分明就是虐狗。
再一看小鶯兒,只見人雙手攥拳,右腳撐地,儼然一副要衝上去的架勢。我登時一腦門冷汗,這兩個狗子二打一還不算,竟然還拉小鶯兒下水,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們!
“都跟你們說過了,發力不能隻依賴於上半身,下盤要穩,根基要牢,不然輕易就被敵人看出了弱點。”
那位“高人”以一敵二,還有功夫指點兩人,別說,氣息穩健,聲音朗脆,挺好聽的……還有點耳熟。
“還有,你們是兩個人,要學會互相配合。聲東擊西,掩人耳目懂不懂?像你們這樣從一個方向一股腦兒往上衝,我早就預測到了你們的攻勢,還能起到什麽作用?”
走到近前,看著這腰身,這氣度,我總算想起來這聲音在哪兒聽過了。
這不就是那個冤大頭嘛!
兩隻狗子顯然也看見了我,齊齊後退一步,做賊心虛地想逃。
冤大頭意識到什麽,回過頭來,那雙好看的眼睛一與我對上便笑了,“是你啊。”
我一時語塞,只能點點頭,“……是我。”
那少年笑得春光都黯淡了幾分,“我那天等了你一整天,你怎麽沒來?”
還沒等我想好怎麽回答,只見小鶯兒不知何時繞到了那少年身後,趁著我倆說話的功夫,衝上前一口咬在了人腕子上。
好一招聲東擊西、掩人耳目!
第6章 杏花疏影裡
我從來不知道這小丫頭牙口這麽好,一口給人咬了倆血窟窿,那少年臉色變了幾變,硬是咬緊了牙,一聲都沒吭。
我看著都疼。
無奈之下只能把人領回了家,子不教,兄之過,這一群小崽子不出息還不得我來兜著。
吩咐大狗子打些井水來清洗傷口,又讓二狗子去後院找止血的草藥,我這才掀開那少年的袖子查看傷口。
兩排牙印兒整整齊齊,一串小血珠掛在上頭,小鶯兒這得是拿出了之前啃骨頭的架勢,一口逮上去了就誓不松口。
“你也別叫什麽小鶯兒了,”我抬頭看看一旁的罪魁禍首,“以後就叫你三狗子好了。”
小鶯兒這會兒也知道自己闖禍了,撅著嘴看著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旁的少年倒是先笑了起來。
之前沒發現,這少年一笑起來眼角就會微微下垂,眉目間的銳氣減了幾分,倒是平添了些親近。
“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這些名字都是誰起的?”少年眼裡笑意明顯,“還挺……挺……”
“我起的,”我不懷好意地衝他挑了挑眉,“這名字怎麽了?”
少年張了張嘴,估計實在沒找到什麽好詞,最後憋出來一句:“還挺形象的。”
這次換我笑了。
大狗子和二狗子一先一後回來,大狗子把盆放下衝那少年做了個鬼臉,二狗子則是遞給我一個褐色的小包。
我先用清水給人把傷口洗了,這才剪開那個小包,從裡面摳出點粉末來。
“有點疼,你且忍忍。”
“這點小傷有什麽的。”那少年倒是挺泰然,伸著胳膊任我處理,還有閑情跟大狗子他們說閑話。
小鶯兒一臉愧疚地低著頭,“高人,你真不疼啊?我不是故意咬你的,就是想試試你說的那個聲東擊西,你別生我氣了。”
那少年無奈笑道:“我不疼,也沒生氣,但是你以後能不能別叫我高人了,叫的我好像胡子都一大把了似的。”
敢情“高人”這個稱呼還不是他給自己起的。
那這三個小崽子為什麽這麽叫我大概也明白了——就是看人家長得高唄。
我一邊聽著他們的談話一邊低頭上藥,這少年生了一雙好手,修長似玉,骨節分明,大概是從小習武,手上留了幾個繭子,倒也無傷大雅,正好中和幾分秀氣,更顯得瘦削有力。
要是留下疤就可惜了。
“不叫你高人那我們叫你什麽啊?”大狗子道。
少年猶豫了一下,才道:“我乳名阿恆,虛長你們幾歲,你們就喊我阿恆哥哥吧。”
三個小家夥乖乖叫了“阿恆哥哥”,少年似是挺滿意,又把目光轉向了我。
我從他手上抬了抬頭,一臉茫然,“看我幹嘛?”
“你還沒叫呢。”
我一愣,慢慢露出一個笑容,“那你估計要失望了,我比你大。”
“怎麽可能?你看著明明比我小,你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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