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吸了一口涼氣,險些叫出聲來。
“讓你裝睡。”阿恆黑暗裡笑嘻嘻看著我。
我抬腳踢了上去。
阿恆急忙後撤,帶動床板子一陣咿呀作響,心有余悸地瞪我,壓著嗓子道:“你往哪兒踢呢?”
“你往哪兒摸呢?”我抱著被子揉揉胸前兩團冰涼,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你又不是黃花大姑娘,還摸不得了。”
說著還撚了撚手指似是回味了一番,“都是骨頭,也太瘦了。”
“自然是比不了黃花大姑娘。”我換了個面兒,懶得再搭理他。
“怎麽了?生氣了?”過了會兒阿恆又貼過來,“大不了我讓你摸回來。”
我在暗處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了,“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我摸你幹嘛?”
阿恆也跟著笑起來,“你別不識好歹,京城裡多少閨閣小姐排著隊要摸我可都沒答應,讓你摸那是抬舉你,你這會兒就該寬衣解帶沐浴焚香好了等著我臨幸。”
“多大的臉。”我笑笑閉上眼睛。
隔天是柳鋪集,我特地起了個大早,準備去集上轉轉。只不過這次不是要賣東西,而是要買東西。
柳鋪集位於鎮子東頭,南北走向,能擺出二裡地去。集上雖多是些藥材交易,柴米油鹽、書本紙布的卻也不在少數。尤其是趕上十五的大集,一些隔壁鎮子上雜耍的賣藝的也會來,熱熱鬧鬧一場盛典,都能當節日過。
平日裡我去擺攤多不帶三個孩子,一是老頭給留的地方小,盛不下我這一大家子這麽多口人,再者集上鬧騰魚龍混雜,我怕我看顧不過來。
我就聽說過有人專門在人多熱鬧的地方擄小孩子,捉回去砍去四肢裝在罐子裡做成人彘花瓶,專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富貴閑人玩樂。
“你胡說,”小鶯兒一手拿著冰糖葫蘆一手拿著撥浪鼓反駁我,“人要是砍去手腳那就死了。”
“那些人既然做這種買賣,自然就有讓人不死的辦法。把人砍去手腳後立即敷上草木灰,再拿紗布包裹住,只要把血止住了,人就不會死。”我偏頭看了看小鶯兒,提問道:“收斂止血的草藥有哪些?”
小鶯兒皺了皺眉,答道:“白芨、仙鶴草、紫珠、棕櫚灰、藕節……還有,還有……松香脂?”
“嗯?”
“不是,不是松香脂,”小鶯兒急忙改口,看了看一旁二狗子做的口型,才道:“是松花粉。”
“這還差不多。”
小鶯兒噘著嘴瞪我:“你不帶我們趕集就是不舍得給我們花錢。”
嘿,這小丫頭片子,我都給氣笑了:“我上回還剛給你們買了粽子糖呢。”
大狗子手裡舞著把木頭劍道:“這個上回已經是半年前了。”
“……”我這都是什麽本事,淨養了一窩拆我台的小白眼狼。
還沒等我收拾他們,阿恆順勢把小鶯兒往懷裡一抱,“小鶯兒真厲害,這麽多拗口的藥名都能記住,還想吃什麽,阿恆哥哥給你們買。”
“想吃那個!”小鶯兒伸手指了一個前面倒糖人兒的,“我要一個嫦娥仙子!”
“那我要一個孫悟空!”
“我要二郎神!”
一大三小興衝衝地往前去了,我跟在後頭不由也笑了,“你就慣著他們吧。”
畫糖畫的老漢守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小銅鍋,裡面黃澄澄的糖漿冒著泡,老漢拿隻銅杓舀來一杓,以腕力帶著杓子遊走,或提或頓,糖液灑在面前的石板上,不一會兒便把幾個孩子要的圖案都畫好了。
最後插上一根根竹棍,等到糖液乾透了取下來,一個個在光下晶瑩剔透,活靈活現。
孩子們的都做好了阿恆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對那老漢道:“你再給我畫一隻狗,要威風凜凜的。”
又回頭看看我,“你呢?要什麽?”
“我?”我一愣,急忙擺擺手,“小孩子玩意兒,我才不要。”
“大家都有了,你幹嘛不要,你跟我們是不是一夥的?”阿恆忽的上前一步,貼在我耳邊道:“就要一個吧,我也慣著你。”
原來他聽到了。
我在心裡笑笑,看著大家每人手裡都挑著一根心愛的圖樣,今日難得這麽高興,我也就不煞風景了,對著倒糖人兒的老漢道:“老伯,給我畫一個他。”
“我?”阿恆愣了愣,立馬挺胸昂頭一番造作,“你可給我畫好看點,不然我可不認帳哈。”
倒糖人兒的老漢笑笑,“小夥子長得精神,畫不醜咧。”
話是這麽說,但畫花畫鳥跟畫個真人還是有區別。阿恆皺眉看著我手裡的糖人,“你不覺得他把我畫歪了嗎?嘴還是斜的。”
“沒啊,挺好的。”我從荷包裡掏了十個銅板遞給老漢,挑著阿恆畫像的糖人先行一步。
“不是說好的我來買嗎?”阿恆看看老漢,又看看我,急忙領著三個孩子跟上去,“你怎麽又搶著付錢?”
我笑笑沒作聲,人既然是我領出來的,又豈有讓阿恆破費的道理,反正這些錢也都是當日賣那棵血芝得來的,拐了個彎也算是阿恆買的吧。
“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啊,你這樣讓我在孩子們面前很沒有面子的好嗎,他們還怎麽認我這個阿恆大俠。”阿恆還在喃喃自語,一口咬掉了狗尾巴,“你怎麽不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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