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是那個大祭司散布山鬼謠言,方便自己行事的吧?”
景策抿嘴輕笑,凌崖子則是一臉嫌棄:“那個大祭司就是我。”
我:“啊?”
景策笑道:“我當時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但後來慢慢才發現,村子裡自從有了這個大祭司之後就沒再丟過小孩了,倒像是這個大祭司在無形之中保護著村子裡的人。”
凌崖子道:“我比你去的要早,先一步發現了那裡的端倪,吃小孩腦髓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一片的地方官、縣太爺。我當時有心揭露他的惡行,卻無奈只是個手無寸鐵的窮道士,那地方連封信都傳不出去,隻好在村子裡隱瞞身份做了那個祭司,借機提醒村民們提防那些外來人。”
景策接著道:“後來我在凌崖子的協助下將那些個喪心病狂的地方官繩之以法,然後就相熟了。後來又在京城遇到,我才知道他就是五王爺李禕,他說我倆有緣,非要賣張符給我。”
這套說辭倒是一點也不陌生。
我問:“你多少錢買的?”
景策伸了個五出來,我剛想說咱倆就是被他忽悠的大冤種,沒成想景策開口道:“五百兩。”
我:“……”
突然發現凌崖子對我還是很友好的……
我幽幽開口:“你知道他賣給二狗子一張符多少錢嗎?”
景策饒有興趣地看過來:“多少?”
我剛要開口,就被凌崖子一把捂住了嘴。凌崖子衝景策訕訕笑道:“這種東西講究的就是心誠則靈,跟你花多少錢沒關系。”
好在景策大度,沒再追究,只是說:“那張符我給了阿棠,他這次逢凶化吉,不知道有沒有那張符的成分在。”
仔細想來,韓棠這次的劫是凌霄子道長親自去解的,也不算凌崖子騙人。能花錢給重要的人買來福報,只怕多少銀子景策也願意出。
景策又問我:“你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我想了想,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把當初在鬼市上遇見凌崖子的事跟景策說了說,“後來又在柳鋪集上遇見,他追著我要賣符給我,差點被阿恆打一頓。”
景策喝了口酒,笑道:“那個說辭,是挺欠打的。”
凌崖子靠著亭柱,眯著眼睛道:“你不知道這傻小子多大的能耐,跑到鬼市上賣禦賜之物。”
我突然恍然大悟:“所以你當時就認出我來了?所以才跟著去我家借宿?”
凌崖子點點頭道:“當年柳家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沒別的意思,就想看看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事後我也沒告訴師兄和皇上。”
我衝人抱了抱拳:“多謝了。”
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不過皇上可能早就知道我們隱居在牛角山下的事了。”
凌崖子急忙擺手:“那可不是我說的。”
“我知道,”我笑道,“咱們這位皇上知道的,可能遠比咱們以為的要多得多。”
景策對此倒是認可,點了點頭道:“我也有這種感覺,通過阿棠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知道阿棠是觸動了別人的利益被人陷害的,所以不管那些人在朝堂上對阿棠如何構陷,皇上都無動於衷。”
我:“那些大臣們其實都錯了,他們以為他們要對付的是韓棠,可實際上這件事是皇上讓辦的,把韓棠撤下來,便是皇上在這件事上服了軟、撤了手,咱們的皇上可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呐。”
“是啊,咱們也錯了,”景策笑道,“我當初還說阿棠在朝中沒有靠山,征地的事他辦不成,如今看來他不僅有靠山,還是最大靠山。”
凌崖子伸手到亭外,接了幾片杏花伴酒,欲把杏花同酒醉,邊喝邊道:“你們不要覺得我是皇上的親兄弟才為他說話,但我其實三兩年也回不來一趟,與皇上也談不上多深厚的兄弟情。我說句中立的話,咱們的皇上雖然算不上多英明神武,身體所限,他有很多事都沒辦法親力親為。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他的臣民,他可能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好兄長,但絕對是一個好皇帝。咱們要相信咱們的皇上。”
我怔在原地,凌崖子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我說的。
第202章 丁一
四月中,西北的戰事傳來了捷報,果然如阿恆在信裡所說的那樣,突厥已經耗不起了,要送上降書求和,還專程派了使臣來京商量求和事宜。
上任突厥可汗阿史那莫禾共有四個兒子,如今掌權的是他的大兒子阿史那從恩,這位阿史那說來也是個狠角色,將下面的三個弟弟一個毒死在大年夜,另一個綁在哨塔上直接曬死了,還有一個最小的弟弟可能是因為年紀太小才幸免於難,阿史那從恩至此坐穩了突厥的第一把交椅。
只是連年征戰加上內訌已經耗盡了這個馬上民族草原上的最後一點汁水,阿史那從恩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終究是走上了跟他老爹一樣的路——對大周求和。
這場仗打了五年之久,不只是突厥,大周也是耗盡了國力,如今總算要打完了,說得上是普天同慶,那些互相針對的大臣們之間也都暫時放下了芥蒂,舉朝上下一派和諧。
大臣們忙著歌功頌德,也就沒人管韓棠在南邊征地的事了。其實眾大臣們也都看出來了,皇上有心要保韓棠,他們既然動不了他,索性也不跟著硬碰硬了,主動把地交出來的還能賺一個體恤君恩的好名聲。韓棠借此機會在南邊乾的風生水起,隻一個月的功夫就把江浙一帶的地收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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