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著笑了笑,“他小時候竟然這麽善變。”
“有選擇是件好事情,”景策道,“他是不是告訴你,我們在家總是欺負他。”
我想了想,點點頭:“他說他有兩個哥哥,每一個都很厲害,他在家裡爹不疼娘不愛,所以才離家出走的。”
“你又被他騙了,”景策笑得很愉快,笑完了想起來還在裡間睡覺的韓棠,又壓低了聲音道:“他才是家裡最得寵的那個。想必阿恆也告訴你了,他是二娘所出,二娘她雖然出身商賈,卻是爹這輩子的摯愛。二娘這個人嘛,比較隨性,對阿恆也沒什麽要求,所以阿恆從小想幹嘛就幹嘛。往往都是大哥晨起練劍他還在撅著屁股睡覺,我在書房背書他就在外頭的樹上掏鳥蛋。我們對他恨得牙癢癢,合起夥來捉弄他,結果他告到爹那裡,我跟大哥一人挨了一頓板子。”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
景策漸漸收了笑意,“可就有一點,二娘不想讓他從軍打仗。”
這個阿恆跟我說過,我也能理解,畢竟就這一個兒子,肯定舍不得他去吃苦流血。
“對了,二娘還說想見見你呢。”
我一口茶沒咽下去,猛地嗆了一口,“……見我?”
景策挺愉快地笑了起來,“你放心,二娘人很好的,她知道你和阿恆的事。”
我好半天才把氣喘勻了,“……知道才更不好吧。”
“你知道老相爺和老王爺的事吧?”景策問。
我點了點頭。
“老相爺和老王爺相依相伴了一輩子,一輩子能找著一個跟自己處的來的人是件難得的事。老相爺是阿恆的外公,也是二娘的二叔,二娘她能理解的。”
我點點頭,衝景策拱了拱手,“其實是我疏忽了,剛到京城那會兒還勞煩過府上照看小鶯兒,早就該登門道謝的。”
“那小丫頭倒是挺有意思。”景策又眯眼笑起來,“我娘還有二娘都很喜歡她,你帶她去她們準該高興。”
景策這是幫我出謀劃策呢,我心裡暗暗欣慰,小丫頭養了這麽些年,總算有了用武之地,改天就打扮好了,拎著上府。
笑完了,景策指腹在杯口摩挲了一圈,問道:“方才聽阿棠的意思,這個案子又有新線索了?”
“嗯,”我點點頭,“事關阿恆,我一定會查下去。”
景策的目光慢慢放遠了去,最後不知道落在了何處,半晌後笑著歎了口氣:“少年人呐,真好。”
第152章 鶯兒
楊鴻飛的供詞交上去之後空閑了兩日,我陪著老相爺在家把房裡那些書都整理了一遍。
老相爺這些書既多且雜,比四當齋還有過之無不及,只是擺的全都雜亂無章,著急起來想要找本書,一上午都找不著。
趁著休沐,我把這些快發霉的書都拿出來曬了一遍,又按照當初俞大成的歸納辦法都分門別類收拾好,以便以後好找。
老相爺坐在廊下坐著,手裡拿著個小水注,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收拾。
“等我沒了,這些書就過繼給你吧,”老相爺邊看邊道,“我身邊也沒個愛看書的,阿恆那小子指望不上,交到你手上我還能放心些。”
我回過頭來瞪他:“瞎說什麽?”
“我又不是明天嘎嘣一聲就沒了,你瞪什麽眼?”老相爺笑道,“你別看我這地方不大,可都是好東西,市面上有的沒的我這都有,好幾本絕版了的春宮圖都有。”
我:“……”
在蘇宅住著的這段日子我逐漸領悟到了一個道理,越是那種仙風道骨的人往往越不靠譜,就比如我剛見到老相爺的時候,恨不能拂著他的衣擺叩三個響頭,相處久了才發現這人就是個老不正經。天天拿著我跟阿恆打趣兒不說,還習慣性地欺負阿福叔,捉弄小鶯兒,連將軍都不放過,在後院的山楂樹上掛一塊生牛肉,看著將軍在樹底下流了一地哈喇子,還美其名曰鍛煉將軍的毅力。
“你這都是怎麽分的類?”老相爺問。
“按照經史子集先分大類,再按照各大類之下的小類細分,到時候一目了然,能省不少時間。”
老相爺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那春宮圖屬於哪一類?”
我:“……”
適逢小鶯兒抱著一摞書進來,我急忙接下,小鶯兒道:“這些是最後的了,院子裡沒有了。”
我點點頭,“行,歇著吧。”
小鶯兒笑了笑跑出門去,走到門口遇上看熱鬧的老相爺又道:“老相爺,這兒都曬不到太陽了,我再幫你把椅子挪挪吧。”
“鶯兒啊,”老相爺沒動,眯眼看著小鶯兒,“跟著玉哥兒你受苦了。”
“啊?”小鶯兒一愣,我也跟著看過來。
老相爺拽了拽小鶯兒的衣裳,“這都四月底了,你哥還給你穿小棉襖,莫不是覺得咱家姑娘太好看了,怕被歹人惦記上。”
小鶯兒小臉一紅,一抿嘴一跺腳,“哎呀,老相爺!”
扭頭跑了。
我看著小鶯兒的身影消失在後院,如今天氣一天天轉暖了,昔日在牛角山的那些衣裳都沒帶過來,我最近忙,沒顧得上,一直給她穿的還是初春的小夾襖
“還害羞了,”老相爺自己起身把躺椅拽到了陽光底下,“小鈴兒這麽大的時候早就追在景家小子後頭跑了。”
隔天領了上個月的俸祿,我領著小鶯兒去成衣鋪置辦了兩身衣裳。原本想買那些官家小姐們中時興的紗羅夏衣,小鶯兒偏偏看好了一件棉布衫,說是穿著舒服,乾起活來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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