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打了場雪仗,又合力把雪人堆了起來。
等到吃飯的時候三個人身上落滿了雪,頭上卻冒著熱氣,進了屋先讓阿福叔領著把身上的雪打掃乾淨了才入座。
老相爺看著這幫年輕人高興,拿出珍藏多年的酒非要跟小輩們喝上幾杯。酒過三巡,在彤彤炭火熏烤下幾個孩子都紅了臉,隻老相爺還跟沒事人一樣。饒是如此阿福叔也不讓他喝了,逮著個機會就把酒藏了。
老相爺還在四下找酒,我趕緊給他換了一盅參茶,老相爺嘗了一口不對勁,指著我點了點:“你呀,跟阿福一樣,學壞了。”
“幾個孩子都被您喝趴下了,您還想怎麽樣?”我笑著給幾個孩子布菜,“您讓他們吃口飯吧,不然一會兒都得在這住下了。”
“那不成,趕明兒皇上得找我要人,”老相爺道,“吃吧,那個誰,老二,多吃點,看這孩子瘦的。”
二狗子笑了下,“謝老相爺。”
老相爺挨個兒點了點大狗子、二狗子和小鶯兒,“你是大哥,你是二哥,你是小老三是吧?”
三個人端著飯碗點了點頭。
“那玉哥兒呢?”
幾個孩子愣了下,小鶯兒道:“玉哥兒就是玉哥兒啊。”
老相爺:“那為什麽不是玉哥兒是老大,你是老二,你是老三,你是小老四呢?”
小鶯兒蹙眉:“我不想當小老四,太難聽了。”
大狗子:“玉哥兒跟我們一塊排,那不是差輩了嗎?”
老相爺:“可你們叫阿恆也叫哥哥,難道阿恆跟玉哥兒也不是一輩?”
我夾了筷子菜心笑道:“照這麽排,阿恆得喊我一聲小叔。”
“小叔……小書,那也成,”老相爺笑起來,“讓你白撿一個便宜。”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
二狗子最後道:“玉哥兒是玉哥兒,阿恆哥哥是阿恆哥哥,不跟我們一塊論,但我們就是一家人。”
“對,我們是一家人。”大狗子又舉起了酒盅。
小鶯兒和二狗子都舉著酒盅附和上去,見我沒動靜又招呼我:“玉哥兒,你也來。”
我笑了笑,舉杯一飲而盡。
第182章 雪夜
待吃過了飯,我領著二狗子回永平坊的宅子。大狗子本來是跟我們一起走的,一直到朱雀大街才分了手,他抱怨著還得去查一遍宮禁安防,獨自一人往宮城方向去了。
雪已經停了,入了夜之後下過的雪還沒人清掃,將將能沒過鞋底,我倆互相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慢慢往家走。
二狗子穿的鞋還是我給他手納的鞋底,本來手藝就不行,再加上穿了多年了,鞋底早就磨得光滑了。一個不留神踩在先前被人踩結實的冰面上,蹴溜一下就倒了地。
臨了還拉了我一把,我倆一起摔倒在冰面上。
後尾巴根一陣鈍痛,偏偏這又是個坡,我倆一路顛下去,坐在雪地裡呻吟,然後互問對方有沒有事,接著一起笑了。
臨近宵禁,又剛下了雪,街上就沒個人頭。我倆坐在雪地裡邊笑邊緩神,好半天才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
“你摔就摔了,還得拉一個墊背的,”我給二狗子打拂身上的雪,“真是個孝順的好大兒。”
二狗子吐了吐舌頭,“我就是情急之下想拽點東西,誰知道你這麽不經拽。”
“你那個勁道,是頭騾子也給你拽趴下了。”
二狗子還是揉著屁股笑,“好了,都粘屁股上了,打掃不下來,回家換條褲子就好了。”
褲兜子上粘的那兩團雪已經根深蒂固,我也隻好作罷。再走的時候越發小心,我打頭先試探好了再讓他踩。快到家的時候又飄起小雪花來,我在前頭給他擋著,二狗子在我身後我走一步他跟一步,咯咯直笑,“玉哥兒你還記得嗎,那年冬天我們去柳鋪集上賣地瓜,回來的時候下大雪,你就這樣在前頭替我們擋著,我們仨在後頭排成一排,結果一個蹴溜滑,我們四個就成了串兒上的螞蚱,全都摔了。”
我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雪也笑了:“都是大狗子不好好走路,非要滑著走。”
“他就喜歡打蹴溜滑,那年冬天還在野湖上跟人比賽,回來褲子都磨破了,裡頭的棉花都跑沒了,就剩一層布在屁股上糊著。”二狗子笑著歎了口氣,“不過他現在是真的厲害了,搖身一變成了皇子,再也不怕凍屁股了。”
我笑道:“等咱們哪天落魄了,沒飯吃了,就去找大狗子討飯。他要是敢不搭理咱們,咱們就把他的糗事編成書,滿大街找人唱去。”
“那可有的說了,唱他個三天三夜都唱不完。”
拐進巷子裡雪就小一些了,這裡都是各家掃各自的門前雪,雪一會兒深一會兒淺的,到了一處宅門前幾乎都沒有雪,一看就是剛剛打掃過。我領著二狗子上前推門,剛進來從屋裡出來個人,迎著我倆就過來了。
“老爺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還擔心宵禁了你們回不來了,這位就是您說的小少爺吧,真是是一表人才。”
二狗子疑惑看著我:“玉哥兒,這是……”
“這是張伯,平時過來幫襯你洗衣做飯的。”我給二狗子介紹道。說起來這個人還是當初老頭臨走的時候介紹給我的,手腳乾淨,乾活利落,價格也公道,在大戶人家家裡當過差,這幾年年紀大了才不幹了,照顧二狗子的飲食起居綽綽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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