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他見人身體一晃,嚇得他連忙扶住。
“老師!”他心想也許其他人會心痛,但他的老師一定會痛徹心扉,因為這群狼是他的老師和老師的父親也就是蘇重軍教授救回來的,就跟命一樣的存在。
如今蘇重軍教授已故,守護雪狼的責任就到了他的老師蘇雋鳴身上。
又死了三隻狼,他的老師會有多難受,肯定很難受吧。
許瀾卿的目光凝視著他老師這張蒼白如雪卻賞心悅目的臉,會發火嗎?
蘇雋鳴穿著身黑色衝鋒衣,挺拔清瘦的背影宛若雪中青竹,骨子裡透著不容侵犯的清冷。就算是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也依舊沒有一絲頹意,眉眼依舊帶著冷傲,如今更是因為痛失雪狼染上幾分怒意。
此時的沉默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許瀾卿,你每天都有巡嗎?”蘇雋鳴看向自己的研究生學生,語氣不輕不重,聽不出情緒波動,卻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許瀾卿察覺到老師看過來的視線立刻收斂眸底的情緒,身前的雙手緊張交握,不安的揉搓著:“我……我每天都有巡的,電子定位儀我也有看,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它們還是被殺害了。”
“我才離開了不到一年。”蘇雋鳴眸底蕩開極力克制著的怒意,情緒波動讓垂放在身側的手顫了顫,左心口密密麻麻傳出的噸疼:“……我走之前交代你什麽了,是不是讓你好好看著它們,結果呢?”
他才離開了不到一年,就只是一年就沒了三隻雪狼。
甚至連唯一一隻母狼都沒了。
也就說這幾隻公狼再也無法繁衍後代,雪狼只能等著滅絕。
沒了……
許瀾卿見蘇雋鳴的臉色愈發的差,心裡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身體就不好,要不是因為心臟的原因無法在西北待還不願意離開西北,現在又因為這幾隻狼動怒。
“老師,你剛做完手術不能——老師!!!”
蘇雋鳴隻覺得心口的噸疼愈發劇烈,眼前泛黑,喉間那一口氣被堵得上不來,最後隻覺得胸腔一股急促的溫熱往上湧,身體猛地一顫,腥甜頃刻間彌漫口腔,唇角溢出血,染紅了蒼白的唇。
膝蓋一軟,身體無力往下倒,臉徹底失了血色,
“蘇教授!”
“快點扶住蘇教授!”
“小許快點把蘇教授的救心丸拿過來!!”
蘇雋鳴聽著耳旁傳來的驚呼聲,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視線漸漸模糊,依稀只能看到自己的學生許瀾卿蹲在身旁焦急呼叫自己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道響徹雲霄的狼哮嗥叫回蕩在森林裡。
是哀鳴,是悲痛。
是幾近歇斯底裡的哀傷。
他仿佛是感同身受,心臟傳遞出的鈍痛都不及這樣的痛。保護這群雪狼,是他父親畢生的心血,是他從小到大都在做的事情,可他父親才走了不到兩年就有三隻雪狼被殺害,只剩下七隻了,這要他怎麽有臉不久之後去找他父親。
一隻手輕輕撥開他的唇將一顆藥塞進他嘴裡,下意識地,他便把藥吞咽了下去。
不一會,他才稍稍有力氣睜開眼皮,映入眼簾是學生許瀾卿焦急的模樣,臉色頃刻間沉了下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許瀾卿。
許瀾卿本來是跪坐抱著蘇雋鳴,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直接坐到了雪地裡,他錯愕看向蘇雋鳴,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老師……”
蘇雋鳴臉色依舊很難看,他顫顫地站起身,並不想讓許瀾卿靠近,一旁的教授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雋鳴,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法醫已經提取了它們身上的血液去檢驗,應該很快就有結果出來。”稍微年長的教授歎了聲氣:“我知道這幾隻雪狼是重軍的心頭肉,也知道你的壓力,但是你也要保重身體。你剛做完心臟手術本來就不適合來高原,這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這些狼怎麽辦。”
蘇雋鳴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口的不適,卻還是有些頭暈,但他也顧不了那麽多,這次他來就必須要找到那個殺害雪狼的人。
究竟是什麽人要這樣三番五次的以如此殘忍的手段殺害雪狼。
尤其是這幾年,盡管西北關於雪狼為何被殺害的傳聞有無數個版本,可他還是無法接受。究竟為什麽要去傷害無辜的雪狼,為什麽要將其趕盡殺絕。
蘇雋鳴看向正在給雪狼收屍的法醫,慢慢走上前,彎下腰越過警戒線。血腥味濃烈撲鼻,靠近時更加真切的看到雪狼被分屍的殘忍。
雪狼死不瞑目的雙眸瞪大,看得人心頭髮顫。
他看著雪狼額頭中間一抹像水滴一樣的黑色胎記,眼鏡底下的眸子蕩開漣漪,像是無法接受那般,心口處密密麻麻傳出的鈍痛是連呼吸都無法承受的疼。
顫抖的伸出手,覆蓋在已死的雪狼眼睛上,緩緩地撥下雪狼僵硬的眼皮。
雪狼的狼王雪瑞死了,還有狼後雪恩。
這個曾經帶他走出童年陰影的好朋友被獵人殺死了。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毫無破綻的穿過這片嚴防死守的森林,完美避開所有監控,將生性凶狠的雪狼開膛破肚的殺害。
究竟是誰!!!!
“蘇教授,它們身上的針孔、四肢被分解和器官被挖,都跟三年前那起事件高度吻合,甚至連傷口都很像,我們懷疑還是三年前那起事件的始作俑者。”法醫走近,單膝蹲在蘇雋鳴身旁,指著不遠處那棵樹:“除此外我們還發現,現場有除了被殺害的這三隻雪狼的腳印之外,還有另外一匹狼的腳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