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的這麽晚?是留你吃晚飯了嗎?”
秦小滿從院門處進來,看見迎上來的杜衡,他忽然撲過去一把將人給抱住。
杜衡被撞的微微往後傾了下身子,心下微有疑惑,摸著渾身涼冰冰的人,像是從地窖裡才爬出來一樣,他輕輕圈住了秦小滿的後肩:“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去堂叔家裡遇見什麽不快了?”
“沒。”
秦小滿隻說了一個字,他慢慢松開杜衡,抬頭靜靜的看著他。
杜衡眉心微動,見他不想說也不好追問。
“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看天色晚上又要下點雨雪,給你煮碗湯圓如何。”
“我不餓,有些累了,想睡會兒。”
秦小滿聽見好吃食一反常態的沒有立馬高興應承。
他鑽進了裡屋,脫了衣服,他真爬到了床上去,把自己塞進了被子裡。
杜衡看著秦小滿這樣不免蹙起眉頭。
側躺在床上的少年拱著個包包,被子把半張臉都給蒙住了。
“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和我說的嗎?你告訴我,我也可以幫你想辦法解決。”
秦小滿看著弓著腰站在床邊問他話的人,語氣溫和,容色關切,可越是如此,他心裡卻越是難受。
像是在心口塞了塊布,堵的慌。
“我困得很,想睡覺。”
杜衡看著說完就閉上了眼睛的人,抿起了唇:“那好吧,你先睡會兒,餓了起來我給你做飯。”
“中午吃了許多,你別管我了,我一覺睡到明早。”
杜衡歎了口氣,順著秦小滿的脾氣:“那我給你端個炭盆進來。”
秦小滿沒再說話。
杜衡也沒有再吵他,給人掖了掖被子這才出去,可剛到門口,身後又傳來聲音:“杜衡,你別走。”
看著轉過身來的人,秦小滿放低了聲音:“你別走好不好?”
“嗯。”
杜衡折身回到了床邊坐下,他看著低垂著眉眼枕在床頭的小哥兒,溫聲道:“我就在兒這兒守著你睡,睡吧,別害怕。”
秦小滿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再說話。
他忘了醬菜,中途折返回來拿在路上撞見了杜衡,自也就知道他舅舅來接他了。
差點,差點他就直接衝進去把杜衡拉走。
可是當聽到他舅舅那番話,他又頓住了步子。
原來杜衡還有富貴的親戚,可以讓他過很好的日子,這裡只是窮山惡水而已。
他心一點點冷下去,失腳踩到了爛白菜,驚動到了兩個人,不知後頭兩人是如何商量離開的。
總之已經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他托人帶了口信兒給他二叔說自己不去城裡了,自己在林子裡坐了一整日,渾身都凍僵了,磨蹭的這麽晚回來,沒想到回來杜衡還在。
秦小滿不知道他為什麽還沒走,許是回來收拾東西的,又或許......他確實是個好人,自己收留了他那麽久,他想跟他親自道個別。
左右三日之後才啟程。
不過他真是太傻了,村野之地多是不講道理的人,也不怕自己把他扣著不讓走。
秦小滿心裡很失落,聽到坐在床邊的人平穩的呼吸,他又恍然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他做夢。
但怎麽會是做夢呢,他小爹難產離世,大爹出意外的時候,他也覺得許那一切噩耗只是夢,然則只是因為自己不願意去接受而已。
秦小滿恍恍惚惚,覺得自己腦子昏沉,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睡著,一整晚他都十分沉頓。
只是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自己的手被人握著,握了很久。
次日一早,杜衡做好了飯,遲遲沒見著秦小滿起床。
他把飯溫在鍋裡,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去敲了敲秦小滿的房門。
卻是沒有聽見應答的聲音。
屋門沒栓,杜衡推門進去,看見床上的人還在被窩裡躺著。
杜衡無奈搖了搖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哥兒賴床。
“小滿,先起來把飯吃了再睡吧。”
杜衡走近,想要把簾子給秦小滿掛高,晨光落進帳子,杜衡看見秦小滿的雙頰發紅。
他自覺不對勁,伸手摸了摸秦小滿的額頭,方才他燒了火手心烤的溫熱,秦小滿的額頭卻依然燙手。
杜衡趕緊去倒了一杯水進來:“小滿,小滿快醒醒,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幾番搖晃,秦小滿才皺著眉睜開了眼睛,他身體疲乏,腦袋一陣一陣的疼,暈乎的厲害,看見杜衡扶著他的肩膀把他半抱了起來,他聞到杜衡身上淡淡的膏藥味道,稍微好受一點。
他張口想要說話,卻發覺自己嗓子沙啞的很,幾欲吐不出話來,好在乾燥的唇邊及時送過來了溫水。
溫水下肚,喉嚨才能發出聲音:“像是不舒服。”
“你這是發熱了,再把這點水喝下去,我馬上去給你請大夫。”
秦小滿應聲把杯子裡的水喝完,杜衡小心把他放回床上:“我很快就回來。”
“嗯。”
杜衡匆匆去把村頭的崔大夫請了過來,一番看診,果然是發熱了。
“好端端的如何會發熱,小滿身體一直挺好的。”
昨兒夜裡他守了人幾乎到半夜裡,自己回屋的時候人都還好好的,怕是下半夜才發的燒。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