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得那衣著輕快的陪侍女子尖叫一聲躲到了一側。
王益康也被突來的變故驚嚇一跳,想要掙扎卻被身後的人死死摁在了桌面上,他不免叫囂:“你們這是做什麽!我是秀才相公!你們這般粗魯對待文人秀才該當何罪!”
衙差冷聲道:“你還是什麽秀才。侍孝其間不守孝道出來喝酒狎妓,敗壞讀書人的名聲,學政大為惱怒,這朝扣你回衙門聽審,你還能保住秀才功名?”
王益康聽聞要被扭送去衙門審理,心中大駭:“你們,你們!”
張老醫師嚇了個趔趄,跟在衙差後頭就那麽瞧著王益康被拖了去。
第80章
張老醫師心中疑惑, 不曉得王益康怎的突然便被衙門的人扣了去。
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王益康是個秀才也小有些權勢,此番被帶走若是真被擼秀才功名也就罷了,怕只怕他好生生的出來。
屆時以為是他對其心有怨恨私下去學政那兒檢舉了他, 要是用些手段整張家可就麻煩了。
張家不過是個正經營生的小醫之家, 哪裡鬥得過有權勢和功名傍身的士人。
正當他心裡七上八下沒個著落之時, 忽然有一輛馬車停在了跟前。
車簾子卷起, 內裡露出一張清俊的陌生面孔:“可是張老醫師?”
“正是。”
“還請張老一敘。”
張老醫師不明所以,隻當是來者是尋醫問藥的, 心下雖有事要破, 不過素有醫德, 微微整理了心緒還是上了馬車。
他在馬車中坐下,正欲要開口詢問, 倒是邀他的年輕人先行自報了家門。
“今日冒昧打攪了張醫師, 我姓杜, 是今年秋闈的新科舉人。”
張老醫師聞言一頓,隻覺得這姓有些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見著眼前相貌過人年紀尚輕的舉人, 他心中十分恭敬:“杜舉人安好, 不知可是有什麽用得著老朽的地方?”
杜衡溫聲道:“我不是需看診, 張老醫師勿要見怪。事情是這樣, 月前我夫郎曾看過張老醫師要售出的宅子, 他甚是中意。”
張老醫師晃然:“可是秦夫郎?”
杜衡頷首。
張老醫師聞言頓悟,他微微往後靠了些,王益康此番被衙門扣了去一下子便有了解釋。
他不免更加敬佩起眼前的人來, 先時只聽了秦小滿說自己丈夫府城趕考下了場, 沒想到當真就中了舉。
“想必那王益康是不會再買張老醫師的宅子了, 不知張老醫師可再將宅子售於秦家?”
張老醫師正憂愁這事兒,隻覺得宅子變成了燙手山芋,秦家若是不計前嫌還肯接手而下事情即可迎刃而解。
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不願意賣的。
不過張老醫師依然謹慎:“若是能將宅子售於杜舉人這般的忠厚之家,也是這宅子的一番機緣。只是.......”
杜衡曉得張老醫師要說什麽,他道:“您只需把定金退於王家便是。王益康囂張跋扈實乃毒瘤一顆,此番既被學政拿住,他的功名自是保不住的。”
張醫師聽杜衡這話,心便落回了肚子裡:“好,好。”
這日,縣府門口的布告欄上出了一張新告示,看熱鬧的老百姓團了上去。
見著昭告竟是秀才王益康因仗勢欺人,侍孝期吃酒狎妓被剝了功名,打回為庶人,且被勒令此生不得在下場科考一事。
警示讀書人當恪守禮儀孝道,不可依仗功名為所欲為。
一時間縣裡議論紛紛,不過多數人也都稱讚叫好,王益康在縣裡的名聲不好,受他欺壓過的平民老百姓早就巴不得他被整治了,而今心想事成,自是歡喜一派。
而下沒有了功名保身,王家手底下的商戶紛紛散去,不單是失了供奉王家吃香喝辣的人,昔時霸道欠下的債務一並上門討錢。
張老醫師趁此把定金退還了去,王益康哪裡還有心思惦記買宅子,隻覺得天降一筆橫財,趕緊拿著二十兩銀子前去能還一點債務算一點。
秦小滿聽人閑說了這樁事,樂呵的嘴角翹起,全然不曉得背後的彎彎繞繞,還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了。
“小滿。”
聽到有人喚,秦小滿這才從大夥兒熱烈的議論聲中抽身,收起南瓜子從門框前站直了身子,看見是杜衡回來了。
經行門口,一起說閑的商戶都恭敬的同杜衡打了聲招呼。
“都快申時末了,今兒書院下學的怎這麽晚?”
杜衡道:“我去了縣府一趟,在那頭耽擱了些時候。”
“去縣府作何?”
杜衡伸手把秦小滿牽進了鋪子裡,遞給了他一個盒子:“這回中舉,縣裡賞了東西,我去領了回來。”
秦小滿聞言雙眼放光,連忙抱過盒子:“你不早說,不然我就跟你一道去了。”
一邊念叨,秦小滿一邊開了盒子,見著裡頭安然躺著的地契,他匆忙拾起:“三十畝地!”
見著上頭的數字,他當即便沒忍住呼出了聲來。
杜衡笑眯眯好心提醒:“把地契看清楚一點。”
秦小滿眉心一疊,依言又仔細看了一眼地契:“縣北田灣村以南寬水壩,田地三十畝。”
杜衡十分認可的點點頭,很好,這回竟然每個字都認得。
秦小滿後知後覺,再次呼了出來:“寬水壩那頭不是連片的荒地嘛?狼尾草長得比人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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