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秦小滿忍不住想破口大罵,可在鋪子只怕隔牆有耳,隻得咬牙憤慨:“這知縣大人怎麽回事啊,恩賞怎拿著荒地賞人!當真是看著三十畝數字大好糊弄人不成!”
杜衡搖了搖頭,知縣有心賞東西,不過到底是不如知府出手大方,這回獎賞了三十畝並未開墾的荒地,說若是有余力可自行開墾。
這也是對他這個“經魁”額外的恩賞了,旁的舉人才賞了十五畝荒地。
他們這個知縣大人是算盤打的當當響,曉得縣裡的賦稅是再從他們這批舉人身上剝不到一點,又不好落個苛待讀書人沒有賞賜的名聲,拾掇著便賞賜了荒地讓人開墾。
這地開墾出來縣府雖是收不到產稅,但好歹縣城的耕地增多了,上報朝廷之時面子上也好看些。
秦小滿癟了癟嘴,他先時聽到杜衡說知縣可能會有賞賜的時候還巴巴兒想了好久,這朝看到賞賜下來頓時就焉兒了:
“這倒是還不如先時中了秀才,至少還有五畝直接就能糧產的水田,而下賞賜的地倒是多,卻全是荒地。荒地能乾個啥,還得費人力物力前去開墾,不曉得得多少年才能培成肥地。”
杜衡也有些遺憾,不過他也早已經想清楚了,好歹是多了三十畝地的使用權,左右現在是不必再繳納賦稅了。
屆時雇農那繳納給朝廷的三成產稅他們家就可以收下,原先隻賺三成的糧產,現在能直接賺取六成。
光是糧產上家裡的收益進項就能翻倍,為此他預備再招納些雇農,到時候把那三十畝的荒地開墾出來。雖是荒地不好開墾,但屆時開出來的荒地糧產與雇農五五分,定然有雇農樂意乾。
秦小滿聽了他的盤算,癟了癟嘴,雖是不盡人意,但也只有這樣了。
回去秦小滿也有些懨懨兒的,他心頭對杜衡這回中舉的賞賜懷著不小的期望,主要是近日來一茬又一茬的恭祝讓他飄忽的感覺家裡的日子當真是會立馬大不同。
眼下看來除了被杜衡花銷的差不多的五十兩銀子賞賜和這三十畝還需仔細打理的荒地外,並未有肉眼可見的好來。
他心頭不痛快,一頭栽在了櫃台上。
“下雨了。”
外頭一陣騷動,說閑的商戶端著凳子匆忙散了,兩人聞聲看出去,只見青石板街上濕了大半。
“得了,關門回家去吧,待會兒路打濕了不好走。”
一場秋雨一場寒,雨一落下來就能感受到明顯的寒意。
秦小滿趕著馬車吸了口涼氣。
“這般晚秋了也實在冷,馬車也不敢趕的快了只怕打滑。”
他悠悠歎了口氣:“也不曉得咱什麽時候才能不必落雨天趕回村子裡。”
“想住縣裡了?”杜衡搓了搓秦小滿冷冰冰的手:“我聽說鄉試的時候你去看了宅子了?”
“看了一眼嘛,價格太貴了,人家說要三百六十兩,倒是誠心也沒叫高價。但我一算手頭上的錢差著一大截,就是砸鍋賣鐵的買上,家裡的生意一應還得要錢來周轉怎麽敢動嘛。再者那宅子又有旁人瞧上,我哪裡好意思喊宅主把房子給咱們留下。 ”
杜衡問道:“那你怎的也不同我說?”
“沒成的事兒,提他幹嘛。且這陣兒你應酬又多,不想你操心。”
杜衡揉了揉秦小滿的頭髮,將人往懷裡攬著些,不叫他受冷。
回到家裡,秋雨越下愈大,又夾著層層霧色,很快就不辨東西南北了。
兩人都被凍的發僵,幸而是家裡已經燒了熱水。
吃了晚飯洗個澡倒是就熱乎了。
秦小滿洗沐完擦著頭髮回屋裡,正想倒杯熱水喝,抬頭乍然一哆嗦。
只見一身褻衣的杜衡耷拉著兩條長腿側躺在床上,胸口隱隱敞開且還散著頭髮,托著臉意味深長的朝他拍了拍床。
像是鬼上身了一般。
“你幹嘛啊?!”
秦小滿一臉驚異,水壺裡的水直接衝到了手背上。
杜衡坐起身:“你不喜歡?”
秦小滿擦著水漬:“你再這樣我要請道士了。”
杜衡癟了癟嘴,真是沒良心。
“承意呢?今兒下雨冷,平素裡冷的時候最喜歡鑽被窩裡了。”
“我讓芹哥兒抱去屋裡睡了。”
秦小滿一口喝了水:“你想幹什麽啊?”
杜衡笑看向秦小滿:“這不是很明顯嗎?”
秦小滿站在桌子邊上,卻並不肯過去。
“怎麽了?今天沒興致?”
秦小滿丟開擦頭髮的帕子,蹬了鞋子直挺挺的躺上了床。
“冷得很,不想動彈,想睡覺。許是又有崽了吧。”
杜衡差點從床上彈起來:“真的?!”
秦小滿趕緊扯住杜衡的衣角:“我隨口胡謅的,你還真信!除了沒消化的夜飯,屁都沒有。”
杜衡默默躺了回去:“瞧你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我還當是真的。”
“好了,睡覺吧。”
杜衡額頭抵著秦小滿:“可是我很想你。我都出門那麽久了,你就沒有想我嗎?”
“閉著眼睛就能想,用不著動彈。外頭雨淅淅瀝瀝的落著多冷啊。”
“是我動,你又用不著。”
秦小滿冷不伶仃道:“往時你不也許多托辭。”
“我沒想過推脫,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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