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溫和的像是一灘水,忍不住便伸手圈住了秦小滿的腰,看似圓滾滾的,一勒便現出了纖細的原型,他將下巴放在了他的肩頭上,語氣之中聽不出一絲埋怨,盡數是繾綣。
秦小滿壓根兒就沒想過杜衡回不回這事兒,好似沒有特別交代過,潛意識裡就覺得杜衡不可能會不回家。
為此他揣著手,在外頭等著人,就像是杜衡提前跟他說了讓他在這兒等著一樣。
興許這便是兩人心中的默契。
“不回等著城下鑰了,我自就曉得你出不來便自個兒回去了,總不會在這兒守一夜。”
烏漆嘛黑的,一個人在雪夜裡架著馬車回去,杜衡光是想想都會覺得可憐,哪裡真舍得他如此。
他把人抱的更緊了些,心裡喜歡他的不行,卻又說不出那些甜膩膩的話來,隻將臉貼在了秦小滿的側臉上,只是秦小滿包著的頭巾把兩人的臉頰隔開了一層。
心裡很想親近懷裡的人,嫌頭巾有些礙事,杜衡便把頭巾撩開了一點,一眼卻看見秦小滿有點發紅的耳尖。
他偏頭看向正視著前頭,好似在認真趕馬的人,湊上前低聲問道:“怎麽啦,你也害羞了?”
秦小滿抿了抿唇:“我就不認識你說的這兩個字。”
杜衡看著那原本像薔薇一樣色澤淺淡的唇而今像春日海棠,不免失笑。
未曾再多言語些什麽,卻又在秦小滿的耳朵上啄了一口,這才把自己的臉貼在了秦小滿被捂的有點暖和的側臉上。
秦小滿的臉上看著沒有二兩肉,但貼起來其實跟承意一樣軟乎乎的。
“你這是做什麽,勒得我要喘不過氣了。”
秦小滿覺得杜衡忽然變得很黏人,像是家裡已經長得十分壯碩了的虎子一樣,說了他竟還把攤子一蓋,將兩個人都給裹住了。
“想多抱抱你。”
秦小滿心想哪天夜裡不是抱著睡的,天冷貓兒狗兒的喜歡鑽灶膛往暖和的地方湊,這人也變得矯情起來了,也喜歡扎堆兒團在一起。
不過他倒也不反感這樣勒著,如此就是冬夜裡趕著馬車,他也覺得很安心。
只是不免有些感慨,想當初有些人可端的高的很,摸一下都能彈開一丈遠,隻道世事無常,而今倒是一點不害臊,能在城門口抱著人就開始啃。
寒風雖盛,如此依偎,倒也不覺得那麽冷了。
過了些日子,知府押著幾車糧食回了州府,縣裡上頭一直緊繃著跟弦兒的人也齊齊松了口氣。
落霞縣裡的糧食囤積的雖然不算豐厚,但好歹是有拿的出來的糧,不至於讓知府滿意,但也湊合應付的過去。
這縣裡的知縣也不是個業精於勤、勵精圖治的,否則也不會來了這縣裡好些年也不見得往上升。
縣裡糊糊塗塗的,小事不斷,大事不出,上頭應付著也就過了。
當今許多縣城其實也都是此般態勢,不溫不火。
杜衡聽秦知閆說,也是那秋陽縣實在不成體統,糧食欠收,百姓飯都沒得吃,城裡盡數是討錢要飯的。
知府此番前去巡查氣的要死,過來見著縣裡,兩廂一對比,就是原不滿意落霞縣的,這頭也還看得過去了。
知縣未曾受到上司為難,老爺高興了,小官小吏自也不會受到責難,能踏實等著過個好年。
“外頭又飄雪了!”
過了些日子,杜衡埋頭正在寫夫子布置下的文章,聽到課室裡難得一陣躁動。一抬頭,窗外已是紛紛揚揚的雪花片子鋪天蓋地的來。
今兒早上凍的很,他在來書院的路上見著小水池子上頭結上了一層薄冰,鳥雀站在上頭跳,也不見得裂開。
這才多少時辰,竟是就下起雪來了。
落霞縣裡雪天並不多稀奇,但是鵝毛大雪究竟還是少。
學的暈頭轉向的學生見著外頭的雪景,紛紛也都放下了手頭上的課業,立在窗邊或是出了課室的門觀起雪景來。
更有詩性大發的徑直念起以雪為題的詩來,倒是應景的很。
杜衡就坐在窗邊,佔了位置的便宜,坐著也一樣能觀雪。
瞧著雪中一道身影走了過來,他面上帶笑:“穆師兄回來了?”
穆惕應聲,衝杜衡點了點頭。
外頭雪大,他是打著傘來的。
“幸得是趕回來了,否則雪後難行,怕是更要耽擱路程。”
穆惕前些日子家裡來了信,說是母親病重,他為人孝順,立即同夫子告假了幾日回了錦團府。
穆父是錦團府的同知大人,家宅也在州府上,穆惕是在州府上聽了向夫子的講學,新生敬仰這才特地前來白榕書院讀書的。
杜衡問候了幾句令堂的情況,恰逢午休,兩人便相攜前去用飯。
“聽說我不在的這幾日知府大人來縣裡巡檢了?”
杜衡應了一聲,若是穆惕在縣裡的話,定然也會一同前去相陪。
“你可有前去作陪?”
杜衡笑了笑:“師兄料事如神。”
他簡單說了幾句那日隨行的情形。
穆惕點點頭,又道:“知府大人還留你吃飯了罷。”
杜衡見人篤定的神色,不免驚訝。
穆惕嘴角噙笑,湊上前低聲道:“知府大人為人倒也清正,他重視讀書人,對州府的讀書人課業時有查檢,不過齊大人有個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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