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本警官看著看著,就又瞎操心起來:“等事情結束,不管結果如何,都得勸勸他。年紀輕輕,能有什麽坎兒過不去呢?這樣糟糕的狀態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可不是長久之計。”
正當他想東想西,越想越多的時候……
如雕塑一般的少年突兀開口:“開始了。”
——什麽?
——什麽開始了!
竹本警官下意識地先看了一眼少年。
這時,高橋裕二的臉色已經慘白得像個死人了。
現在也不是關心的時候……
竹本警官雖然十分憂心,卻還是強將目光收回,同少年一起看向了高橋家。
只見高橋家的客廳突然亮起了燈。
在半夜零點這個時間段亮燈,雖說少見,但也的確存在一些夜貓子……
可是,竹本警官這麽從高處往下看,很容易就能看到——四周鄰居的房子裡,全是一片漆黑,只有高橋家顯眼地亮起了燈。
要知道,不論什麽人、事、物,一旦與周圍截然不同的時候,都會顯得有些奇怪。
更何況,竹本警官可是坐在屋頂上,又在瑟瑟寒風中等了很久,精神極度緊繃,突兀看到高橋家裡在這個時間段亮燈,情緒頓時緊張了起來。
明亮的燈光下,高橋太太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背對著竹本警官和高橋裕二。
從二人的角度看,只能隱約看到她微垂著頭,露出一截白皙而修長的脖頸,看不到動作,也看不到臉上具體是什麽表情。
過了一兩分鍾的時間,魁梧的高橋先生走進了客廳。
由於距離的緣故,竹本警官他們同樣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表情,但由於方向是正面,所以能看到他的舉動。
只是……似乎因某種激動、亢奮的情緒,而渾身一顫一顫的龐大身影,帶給了人一種極端不好的預感。
這個龐大的魁梧身軀,一步步地走過去,站在了高橋太太的面前……
那一刻,他整個人化作一道巨大的黑影,將纖弱的高橋太太完完全全地籠罩在了裡面。
“啪”的一聲!
高橋先生掄圓了胳膊,上來就是狠狠一記巴掌,將高橋太太打倒在了沙發上。
隔著那麽遠的距離……
本應該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可這一聲清脆的巴掌響,卻似乎響徹在了高橋裕二和竹本警官兩人的耳邊。
然後,不等兩人有什麽反應……
那位高橋先生就像個失去理智的狂暴野獸一般,撲了上去。
他開始瘋狂毆打高橋太太,將她的腦袋像撥弄西瓜一樣拍來拍去,用拳頭用力擊打她的腹部,還拉扯著她的腿,將她像個人形玩具一樣,從沙發上硬拖到地上……
“八嘎!這就是你要我看的東西嗎?”
竹本警官氣得渾身發抖,當即就要衝下去阻止這樣惡劣的暴行。
但之前還一動不動的高橋裕二,卻猛地站起來,將他攔腰抱住,請求說:“請接著看下去吧,警官先生。”
“放手!看到有人受到傷害,卻視而不見,那我還配當警察嗎?”竹本警官一邊掙扎一邊大喊著。
少年又哭了起來。
他一邊流淚,一邊死死抱著竹本警官,苦苦哀求:“倘若阻止能夠有用的話,身為人子的我,又怎麽會攔著您呢?實在是……這事另有蹊蹺……請您稍作忍耐,把事情全部看完再說……若是這樣莽撞地衝上去,將其打斷,那之後的事情便看不到了。”
竹本警官不禁有些遲疑。
這時,高橋先生的動作越發過分起來。
他開始用各種東西去砸高橋太太,桌子上放置的筆筒、花瓶、盛水果的盤子……
高橋太太在地上完全沒辦法起身,纖弱嬌小的身軀,像是暴雨中的蝴蝶,顫巍巍地稍微撐起身體,想借此站起的時候,就會被對方連踢帶打地又給砸回地面。
如果僅僅只是毆打身體,雖看著心驚,卻也不至於危及生死,但多數時候,高橋先生竟毫不顧忌地朝著高橋太太的頭部猛砸!
——那可是致命的地方!
——這樣下去,絕對會出事的。
想到這裡,竹本警官想要阻止犯罪的正義之心,一下子勝過了想獲得解謎的好奇之心。
他不再猶豫,奮力掙開高橋裕二的阻攔,衝下了房頂。
但太晚了!
等竹本警官匆匆從房頂下來,又轉道再次爬牆進入高橋家,最後,強行闖進屋子裡的時候……
高橋太太已經頭破血流地躺在地板上,沒了氣息。
她死得非常痛苦,遍體鱗傷,面部表情疼到扭曲,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地躬著身子,似乎在臨死前,都還試圖把自己蜷縮起來,以此來躲避丈夫殘暴的毆打。
——居然眼睜睜看著凶手殺人!
——居然沒能及時阻止!
竹本警官為這樁發生在眼前的殘酷案件震驚之余,還十分痛苦和內疚。
也因此,他對做出此等惡行的高橋先生萬分痛恨起來,當即上前一步,就要將高橋先生逮捕歸案。
可奇怪的是,高橋先生就像是被夢魘住了一般,完全看不到他一樣,自顧自地又拿起一個燒水壺,照著地上已經氣絕的高橋太太再次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血花四濺,鐵製燒水壺砸在人腦袋上的沉悶聲響,一下一下地在夜色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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