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聽見了!”他激動地去握荼羅的手,說:“好像是那個逝去的李家老人,他向我道謝……”
前排順風車司機聞言嚇得用一種驚悚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他們。
第75章 伯利恆之星
一人一花回到S市時已是傍晚。
雨停了。空氣中發散著雨後潮濕的水汽, 火燒雲在暮色天幕中熊熊燃燒,顯現出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霞粉色。
司子濯牽著向日葵推開花店院門,深吸一口氣, 竟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
荼羅跟在他後面走進來, 熟門熟路地打開燈,門口的霓虹彩色招牌亮起。
它先幫他去樓上放好行李, 余光注意到放置在窗台上的那朵紫色曼陀羅花已然枯萎。
司子濯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正豪,你餓嗎?餓的話, 我下面給你吃。”
“好啊。”荼羅抬指輕輕摩挲了一下乾枯的花瓣,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但若是有旁人在場,大概會覺得它笑得很邪肆。就像是美麗至極的妖物, 內裡帶著劇毒。
大部分時候, 司子濯都是自己下廚做飯。
這世上有些人嫌棄在灶台前忙碌麻煩,他卻很喜歡煙火氣發散而出的味道。
聽到樓梯的腳步聲。
“正豪,你能從小冰箱裡幫我拿四個雞蛋嗎?”他探出頭問。
“嗯。”荼羅很快拿了過來,擦乾淨雞蛋上冰涼的水霧遞給他,“我的分量少做一些, 我不餓。”
“哦……”司子濯心中難免有些奇怪。陀正豪比他身材高大, 二十出頭的年紀, 本該飯量巨大, 對方卻總是吃得很少。
再加上一點——陀正豪似乎很了解鬼神靈異之事, 他愈發猜想“他”並非普通人。
司子濯煮了兩碗烏冬拉麵, 上面臥了煎蛋和木魚碎屑。
應荼羅的需求,它那碗分量只有他的二分之一。但即便如此, 司子濯看不到的地方, 它依舊分毫未動筷。十幾分鍾後, 他碗裡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稀拉湯水。而它碗裡的面卻坨在一起。
司子濯吃完後下意識就起身想去端它面前的碗,荼羅先一步舉了起來,並同時接過他手中的,“我拿去洗。”
司子濯便又坐了回去。趁此期間,他給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們都清理一下。雜草清除,肥料撒好。
側耳傾聽小廚房乒乒乓乓仿佛打架的動靜,他忍不住道:“正豪,你小心別把碗打碎了。”
“我知道。”花生第一次洗碗,失策了。荼羅不動聲色地把碎裂的碗收進垃圾桶,打算這兩日趁對方沒注意時重新買一個差不多的放進去。
只是總不能一直這樣隱瞞下去。
現在司子濯是盲的還好騙,它知道等他恢復視力之後,肯定會察覺到自己的異常之處。
“正常人知道你的男友實際上是一株花會是什麽反應?”這個問題它早就問過胥正豪。
胥正豪說:“他有八成可能會嚇得逃,一成可能報警,一成可能抬腳把你踩爛。只有零點零零一的可能性,他也許會接受你,與你相愛。”
雖然胥正豪小小年紀,但大概是經歷了變成鬼在花店工作,整個鬼變得越來越成熟。
他是體育生,平常也愛看一些文藝書籍,時常故作深沉。
“不要賭人性。”“因為你賭不起。”“別看司老板現在這麽溫柔善良,一旦他發現你就是他院子裡的花,你信不信他分分鍾把你移植咯……”這些都是他告誡荼羅的話。
可荼羅想,自己總不能騙人類一輩子。
於是它想出了一個辦法。
在讓司子濯恢復視力之前,讓他徹底、真正地愛上自己。
等他從生理、心理上都完全離不開它,即便知道它是一株花,到時候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了。
……
飯畢,司子濯和荼羅一起牽著向日葵出去散步。
路過便利店時,他停下來給狗狗買了烤腸和酸奶。
以往每次向日葵都吃得津津有味,可今日它抬頭看了荼羅一眼,連主人把烤腸塞嘴邊了也扭開頭不願吃。
“奇怪……”司子濯喃喃。
荼羅雙手插兜,懶洋洋道:“先回去吧,可能是它今天胃口不好。”
“也是。我其實不該天天給它買這些垃圾食品的,吃了對狗狗身體不好。”司子濯起身,自己咬了一口烤腸。香味撲鼻,拉布拉多犬被這誘人的味道勾得哈喇子狂流,卻只能幽怨地看著自家主人……和他身邊那株危險的曼陀羅花。
散步持續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回到院子門前,他們還受到了鄰居商戶的友善問候:“司老板,回來了啊,難得看你請假。”
司子濯點頭,笑了笑道:“天天營業太累了,偶爾也要給自己放一天假。”
他旁邊這家商戶女老板是開咖啡店的,比較八卦。她視線轉向荼羅,大概是被“他”的顏值氣質所驚豔,忍不住問:“這位是……”
荼羅神色倦懶冷淡,顯然並沒有回應陌生人類的打算。
“噢。”司子濯左手牽著狗,右手牽著他,眉眼彎彎地介紹道:“冰姐,這是我男朋友。”
冰姐“哇”了聲,旋即道:“你們看著好般配。”
“是麽,謝謝。”司子濯控制不止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
司子濯以前是工作狂,現在也不例外。
即便回店裡已經六點多了,他也堅持繼續開門,到正常營業時間晚上九點半再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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