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褚棣荊思索片刻,便斷然吩咐道。
“是。”木頭唯唯諾諾地答應道,他目送褚棣荊進了寢殿才離去。
寢殿內,黎言還是他走之前的那個姿勢躺在那,唇色慘白,眉眼低垂,褚棣荊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驀地心口一緊,大步走到床邊,伸手輕撫了撫黎言的臉頰,是冰涼的,褚棣荊鋒利的眉峰一皺,他隨即又把手伸到被窩裡邊。
果然,也是涼的。
“鍾牧,去拿個暖袋過來。”褚棣荊頭也不回地對鍾牧道。
“是。”
褚棣荊手裡握著黎言的雙手,企圖把那冰涼的溫度暖熱一點,但是他暖了許久,也沒有一點效果,他不禁有些煩躁。
“陛下,暖袋來了。”鍾牧腳步急匆匆地進來。
褚棣荊拿過暖袋,把黎言的手放在暖袋上,又自己裹著黎言的手,塞回了被子裡。
陳皮被木頭帶著進門時,便清楚地看到了褚棣荊的動作,他的眼神幽深一瞬,隨即便抬腳跟著木頭進來了。
“臣參見陛下。”
褚棣荊見是陳皮,便淡淡道:“起來吧。”
“他為何還不醒?”
“陛下,黎公子或是因為咳病,身體損耗過大,再加上心力不竭,需要休息,所以才導致一直昏睡。”
陳皮見褚棣荊眉頭緊鎖,他又道:“不過陛下放心,今夜黎公子若是還醒不過來的話,明日一定會醒來的。”
“嗯。”
褚棣荊想到他的咳病,便又問道:“他的咳病可能治好?”
陳皮思索片刻,猶豫道:“臣會盡力的。”
這便是難以醫治的意思了,褚棣荊心下一沉,道:“這病會經常複發嗎?”
“陛下,恕臣直言,這病本就是無可醫治的,只能壓製,不能根除,若是不好好將養的話,複發是肯定的。但若是將養的好的話,便與身體無礙。”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陳皮走後,木頭出去送他,鍾牧趁機問:“陛下,今夜您還去前殿嗎?”
由於近日黎言突然被綁,褚棣荊一直忙著處理這邊的事情,便把前殿的折子暫時擱置了。
“不去了,朕今夜就在這休息。”褚棣荊疲憊道,“你出去守著吧,別讓那個木頭再進來了。”
“是。”
鍾牧出去之後,屋內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褚棣荊脫下自己繁雜的外衣,便小心地躺到了黎言的身邊。
暖袋起了作用,黎言的雙手不再冰冷,褚棣荊環住黎言的腰身,心裡卻浮現出昨夜他們荒唐時,他還曾在那腰身上留下痕跡,可今日,那兒恐怕只有可怖的傷口了。
褚棣荊湊近黎言的脖頸,聞到的只有苦澀的藥味,他眼眸幽暗深邃,盯著懷裡人的臉頰片刻,他俯身,在黎言的額頭落下一吻。
雖然黎言總是不乖,喜歡忤逆他,但是他也因為進宮受了許多傷,如果以後黎言願意跟他服軟,尋求庇護的話,他想,他還是可以留黎言在宮裡一輩子的。
太極殿外,繁星點點,月色正濃,獨屬於秋季的蟲鳴也漸漸銷聲匿跡。
翌日
黎言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他緩緩睜開因為躺久了而酸澀的眼睛,一睜眼便是刺眼的陽光,他不適應地眯了眯眼,很快,就有一隻大手覆蓋在他的眼睛上面。
“醒了?”褚棣荊慵懶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他下了朝便過來看黎言,他在這待了一會兒,還以為他不會醒了,但就在剛想走的時候,黎言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聽到熟悉的聲音,黎言頓了頓,眼睛不自覺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像爪子一樣撓在褚棣荊的手心。
看時間差不多了,褚棣荊便收回手,淡淡道:“終於舍得醒了?”
“嗯”。
褚棣荊鮮少對他有這麽溫柔的時候,他有些不適應。
“身上感覺怎麽樣?”
黎言嘗試著動了動身子,他剛想起身,就被胸前傷口處傳來的痛意激地又躺了回去。
“傷口還疼?”褚棣荊看他面色蒼白的樣子,皺眉道。
黎言勾唇輕笑了一下,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昨日才受的傷,今日怎麽可能不疼呢。
褚棣荊見他這模樣,便猜到他心裡想的是什麽,於是他淡淡解釋道:“朕已經替你處罰了害你的人,他們以後再也不敢對你做什麽了。”
聽到這,黎言偏頭看了他一眼,認真道:“多謝陛下。”說完他便又把頭轉回去,淺色的眸子不輕不重地望著上方的屋梁。
褚棣荊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看不出黎言對他不敬重的樣子,但也看不出他真心感謝自己的樣子。
對黎言來說,傷是因為褚棣荊受的,而他事後再處置那些人,對黎言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你……”褚棣荊煩躁地開口,可是話還沒說出來,便被突然闖進來的木頭打斷了。
“主子!主子你醒了?!”木頭端著藥進來,便看到了黎言一臉淡漠地樣子,他立馬放下藥碗,驚呼著伏到黎言的床邊。
黎言看到木頭平安無事,他微笑道:“別擔心我了,我沒事。”
“怎麽沒事了,那個太醫居然都說你回天乏術了。”木頭說著說著又差點要哭出來。
褚棣荊靜靜看著他們主仆情深,他好像知道了,方才黎言對他的態度,分明是敷衍,連一個笑都不願意給他,說的話也都透著一個意思,黎言不想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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