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側妃是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
無邊的恐慌,在幾人之間蔓延開來,她們無一例外,對安寧居臥房病榻上,那位剛剛蘇醒來的胤王殿下,充滿畏懼。
寧瑤的額角冷汗滴落,她咽了口唾沫:“你們,誰還想去照料夫君?”
眾人紛紛後退了好幾步,用力搖頭。
“時側妃呢?”
“‘她’怎麽不在?”
“對啊,時側妃一定可以的,嫁過來這十幾天,都是時側妃在照顧胤王殿下,從未受過傷!”
然後。
這群人,就掘地三尺,找時禦。
最終。
在雪月居裡,找到了在地裡玩泥巴種地的時側妃。
“乾……幹嘛?”
時禦有點慌。
這群女人,為什麽要用那麽熱烈的眼神,盯著他?
還圍了過來。
寧瑤認真道:“時側妃,有個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
時禦:“我地還沒種完。”
寧瑤擼起袖子:“姐妹們幫你種,播種、施肥、插秧、捉蟲,都不是問題。只要你去照顧胤王殿下。”
時禦:“……”
趕鴨子上架?
別啊,我剛從胤王那裡逃出來!
逃出來沒有半個時辰,又要被趕回魔窟裡去,以身飼魔。
“本妃懂了。”寧瑤見時禦一動不動,不肯去,便掏出了一千兩的銀票,轉而對其他側妃道,“姐妹們,眾籌一下。”
幾百兩幾百兩的遞上來。
最終,湊足了整整三千兩。
全部塞到了時禦的懷裡:“夠了麽?”
時禦看著懷裡的三千兩巨款,心裡一片火熱,金錢蒙蔽了他的雙眼,模糊了他的理智,讓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是我願意為諸位姐姐赴湯蹈火。”
三千兩揣進兜裡。
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泥巴,捋了捋蹲得有些皺的衣服,抬頭挺胸往胤王安寧居的方向而去。
時禦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胤王有什麽可怕的,一不能說話,二不能動。全身骨骼也要連續用半個月溫骨散,才能徹底接上,距離下床走路還早。他又打不著我,我小心些便是。”
千城胤輕笑著。
就這麽看著他心愛的人,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
真可愛,喃喃自語的樣子。
時禦走入安寧居。
站在臥房門口。
“喵啊~~”
大白貓眼睛彎曲,賤兮兮地瞅著小主人,舔爪子洗臉。
跑啥呢。
折騰一圈,不還是得乖乖回來,伺候你夫君?
時禦想擼貓,給自己壯個膽。
神機龍卻“嗖”得一下,蹦到了屋頂上:別摸本龍!你男人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呢,萬一他遷怒本龍怎麽辦?你快去哄哄他,哄哄他就不犯病了。
時禦:“……”
貓咪不給擼。
罷了。
他硬著頭皮,走到了千城胤的病床邊上。
本以為會對上一雙十分可怕的猩紅眸子,誰知道——
千城胤那雙紅瞳裡,竟然毫無戾氣,單純清透如緋紅的寶石,帶著三分委屈,凝視著自己。
時禦的心一下子就被戳到了。
那個病弱的樣子,殷切的眼神,蒼白乾裂的嘴唇,跟重病時躺在病榻上手腳冰涼不能動的妹妹小雨,有那麽幾分神似。
千城胤微微張開嘴,想說話,可是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手指對著他的方向,動了動。
說不出話,就急,就委屈。
這一急,眼尾都有些泛紅了,更可憐了。
“你別動了。”
時禦無奈,任命地去端了熱水盆過來,毛巾弄濕了,給他洗臉。
動作算不上輕柔。
甚至有些粗魯。
“王爺你暫時不能說話,強行用嗓子,會很痛。”
聲帶肌肉都壞了,強行說話,只會拉扯斷裂的肌肉、經脈,加劇痛楚。
千城胤安靜了下來。
他收起了鋒利猙獰的魔爪,藏起了狠毒陰鷙的模樣,斂去了猩紅病態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裝著乖巧,就為了讓身邊這人,多看看他,只看著他。
他渴求著時禦,像太陽一樣,給他幾分溫暖,隻溫暖他一人,為他東升西落。
洗好了臉。
時禦幫千城胤換藥。
三下五除二,去了他的上衣,胸骨的傷痕處,撒上溫骨散。再用白色的繃帶,一圈一圈地纏繞上他厚實、精壯的胸膛。
包扎的時候,時禦低著頭,一縷頭髮在他的腹肌上,輕擦而過。
撩得千城胤腹肌一陣僵直。
好喜歡這人……
時禦從櫃子裡,找出一件新衣服,白色金線的長衫,料子很軟,碰到傷患處,也不會痛。
千城胤不配合換衣服。
時禦:“?”
千城胤努力動了下手指,指向床頭櫃上,那瓶美肌靈液。
意思是,讓時禦給自己全身塗抹靈液。
他最喜歡妻子給自己塗這個,身體每一寸,尤其是雙腿內側,仔細擦藥。
時禦淡淡道:“王爺您的皮膚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那個可以不用。”
千城胤固執地指著美肌靈液。
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充滿殷切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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