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靠在椅子裡歇過片刻,伸手拿起案上銅鏡,垂眼看去。
銅鏡打磨得十分光亮,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樣。
精致五官,雪白面色,一副病容,竟和當年二十出頭時的自己一模一樣。
正當白殊在心中暗暗吃驚之時,腦海裡突然響起一道清亮如少年似的聲音:“主人,你醒了。”
白殊微愣:“小黑?”
小黑是他的AI助手,主程序原本在他的隨身光腦之內,因自己姓白,當時他便隨手給起了個對應的昵稱。
白殊有點欣喜:“你在哪,我腦子裡嗎?”
雖說只是AI,但小黑畢竟跟隨他多年,現在他獨自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新世界,身邊還能有個熟悉的意識,的確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不過,小黑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只聽那少年聲音說道:“不是,我在外面。稍等,我馬上進來了。”
白殊又一愣,隨即便聽到合起的窗戶發出動靜。他轉過頭去一看,就見上下關合的木格紗窗出現了一條小縫,灌進一陣冷風。緊接著,一隻黑貓費力地從窗縫中鑽進來,躍到案桌上,還抖了抖身子。
這貓全身烏黑,一對金色的圓眼看著就靈氣逼人。
它在案桌上端正坐好,抬頭對著白殊喵了一聲。同時,白殊腦海裡響起小黑的聲音:“主人,有水嗎?這身體會渴會餓。”
白殊以前沒養過寵物,但想到黑貓身體裡的意識是自己的AI助手,也覺得它頗有幾分可愛,便伸手在黑貓的小腦袋上揉了一把,才提起案上水壺,將水倒在手掌中喂給它。
黑貓喝過幾輪,重新端正坐好。白殊一邊毫不講究地用衣擺擦拭手掌,一邊嘗試在腦海裡清晰發問:“這是怎麽回事,我們一起穿越了?”
小黑的聲音果然再次響起:“應該是。我是兩天前在這隻貓體內蘇醒,尋著定位過來找你,但你一直昏迷,我叫你你也沒有反應。這兩天我在附近逛過,發現這裡的人事物符合數據庫中對地球遠古時代的文字描述。”
白殊若有所思:“我在昏迷期間接收到這身體原主的記憶,現在是大煜嘉禧年間。你的數據庫中可有關於這個朝代的記載?”
他一邊說一邊往杯子裡倒上水,又伸出手指點了點,在案桌上一筆一劃地寫出個“煜”字。
黑貓低頭看著水漬未乾的字,片刻之後抬起頭:“沒有搜索到。不僅我的數據庫裡沒有,我還連接到銀河聯邦大學的圖書館數據庫中搜索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這個朝代的相關信息。”
白殊再次吃驚:“你還能接進聯大的圖書館?”
聯邦大學的圖書館是全聯邦信息最全的民用數據庫,只要不涉及機密,都在其中有存檔。白殊就畢業於那裡,後來還被聘為客座教授,因此他的AI助手擁有很高的調閱權限。
小黑人性化地點點貓頭:“是僅有的一處能夠連接的數據庫,只能進行搜索和閱讀的操作。除此之外,我還剩下兩個功能——人體掃描和成份檢測。”
全是每款光腦都會裝載的基礎功能。
這次不用白殊下指令,小黑就主動對他進行了掃描:“你現在身體的整體情況為虛弱,體內有毒素……”
它的話音剛起頭,就被外間傳來的開門聲打斷。一人一貓同時轉頭看向房間入口處的屏風,很快便有一個身穿短打的十五六歲少年端著碗走進來。
少年進房時低頭顧著手中的碗,繞過屏風才抬起頭,正正對上白殊望過去的目光。
“郎君!蒼天保佑,您可總算醒了!”
少年驚呼一聲,臉上泛起喜意,連忙快步向白殊走來。隻這短短一段距離的時間裡,他就將各路神明謝了個遍,來到白殊面前更是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大眼睛中已經湧起了淚花。
“郎君昏睡兩天,楊老大夫沒法子,府裡又完全沒個回音,聽說國公早兩日就進了宮裡一直沒出來,小人慌得都不知該怎麽辦好……”
還未完全變聲的少年嗓音有些尖細,急促地撞進白殊耳中,引得先前平息下去的頭痛又隱隱再起。
白殊一手支在圈椅扶手上揉著太陽穴,從腦海中的原主記憶裡翻找出少年的名字,盡量揚高聲音道:“知雨,別吵,我頭疼。”
知雨當即禁聲,還抬手在自己嘴上輕拍一下,壓著聲音說:“是小人高興過頭,無狀了。”
說完,他開始用杓子攪拌起手中那碗黑褐色的水,又嘀嘀咕咕地道:“既然郎君醒了,便趕緊趁熱喝了這藥吧。不過郎君也是的,醒過來搖鈴叫小人便是,怎麽還自己下了床。幸好還知道披著被子,不然一準得著涼。”
白殊順著這話瞥了眼床頭,果然在枕邊見到剛才沒留意的金鈴。等他收回視線,知雨已經舀了杓藥喂上來。
白殊伸手推開,隻說:“打水來,我先洗漱。”
知雨連忙收了手,一邊將藥放在案上一邊連聲自責:“對對,是小人疏忽了,小人這就去。”
他起身小跑著離開,白殊目光轉向那碗藥,問從案桌底下探出個腦袋的黑貓:“知道是什麽藥嗎?”
小黑回答:“兩天前我按著你的定位找過來,見他送個老人離開,應該是他剛才說的楊老大夫。後來我找機會看了藥方,對比過數據庫裡的信息,是個固本培元的方子。”
白殊點下頭,又道:“說回剛才的事,你說我體內有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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