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禧帝被人慢慢扶出來,白殊突然道:“陛下,那小鹿可否讓臣帶回去救治?”
嘉禧帝此時腦中嗡嗡作響,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甚至都沒弄清是誰在說話,隻隨意揮揮手,就被人扶進轎子中。
孫宦官點個小宦官先一步跑回去找奉禦,又叮囑著“抬穩點、抬穩點”,跟著轎子匆匆走了。
嘉禧帝這一走,一直裝木頭的眾宰相也紛紛跟著離開。只有中書令在房門前停頓片刻,終是忍不住向裡望過幾眼,但也沒進去,隻鐵青著臉離開。
謝煐將屋內兩人留給羽林大將軍料理,自己邁步出殿,看見白殊正小心地抱起那隻祥瑞小白鹿,馮萬川在一旁護著。
白殊將小鹿抱好,抬眼發現謝煐已經走到近前,對他一笑:“殿下,我們趕緊帶它回家,說不定還有救。”
謝煐伸手:“沉,我來。”
白殊沒逞強,小心翼翼地將小鹿移過去,又脫下鬥篷蓋住它。
謝煐垂眼望著,眸中一片柔光:“走吧,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第78章 局勢
謝煐帶著白殊尋偏僻的路走, 避開辦宮宴之處離開禦花園,快步走向宮門。
聽著白殊時不時咳一下,他皺著眉問:“冷嗎?你披回鬥篷, 我把它包在我衣服裡。”
白殊抬頭看下天空,笑道:“沒事,太陽出來暖和多了。趕緊回到車上,我喝些熱參湯就行。”
今天停了雪,但早上天都還陰著,陽光一直被擋在雲層後, 風也冷。不過到得下午,雲層居然散開了, 現在有明亮的陽光照著,寒風也在減弱。
白殊轉眼看向謝煐懷中的小鹿, 輕聲道:“連上天都露了笑臉, 希望小鹿能沒事……”
他其實算不上有愛心的人, 但面對幼崽, 總還是會多一分慈悲。何況這隻小鹿就是人類鬥爭的犧牲品, 實在太無辜。
想到這裡, 白殊突然心頭一跳,蹙起眉頭小聲問:“剛才天子讓你去捕鹿,白泊又先給小鹿喂過毒, 是不是就打著讓祥瑞折在你手中的主意……那我們把小鹿帶回去, 會不會對你不利?”
謝煐低聲安撫他道:“無妨,剛才我沒來得及去捕。白泊這招不是針對我, 祥瑞出事, 他可以發散到在場任意一人身上, 尤其天子與寧王。說不定還留有後手, 出現‘祥瑞被肅王治好,肅王福緣深厚’之類的事。”
白殊沉默一瞬,才道:“但願他真有後手。”
要是那樣,小鹿中的毒就不會太深。
過了片刻,白殊又問:“那若是治好了,是不是還得還回去?”
謝煐溫聲道:“放心吧,不用。這次實在太巧,竟然聽到王美人嘲諷天子,這對天子來說就是奇恥大辱,他不會再想見到任何會讓他想起此事的東西。
“而且,這種醜事他絕不會宣揚出去。但不收拾寧王他也不會甘心,那祥瑞就是最好的借口。‘衝撞祥瑞,刑克君父’,有這頂大帽子,他想怎麽處置寧王都可以。”
白殊嗤笑一聲:“王美人嘲諷得也沒錯,又好色又怕死,這麽一大把年紀還糟蹋人家年輕小娘子。當然寧王也沒好到哪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兩人出了嘉德門登車,白殊立刻讓小黑給小鹿做掃描。
幸好,大概真是白泊想著留後手,小鹿中的毒可以救。小黑搜索出解毒方法,以及一大堆和鹿有關的信息,交叉對比之後,得出一份藥方與用量,還有一些輔助手段。
車裡備有筆墨,白殊抄出一份,讓個腳程快的東宮衛去抓藥。
謝煐看他忙完,示意馮萬川給他遞上第二杯參湯。
白殊慢慢喝著,伸手摸摸謝煐懷中的小鹿,問道:“府裡有獸醫嗎?最好找人看看藥方,還要配合針刺。”
馮萬川忙答道:“有照顧馬匹的,常見的牲畜病症都會瞧,這鹿想來與馬也差不多遠吧。”
一行人匆匆回到上景宮。
白殊直接讓謝煐將小鹿抱到竹影院正房中,又和被急喚來的獸醫確認過方子可用,就親自盯著人給小鹿針刺。
小鹿雖然懵懂,卻很親人,並不抗拒那些治療手段,連灌藥都很配合。
只是,大概因為它在最無助的時候被白殊和謝煐抱過,就認準了他們兩人,見不到便總轉著頭要找,直到見到人才能安心。
兩人便一直守著它。直到天黑透,小鹿的情況才基本安穩,閉眼睡了過去。
白殊讓小廝們小心地將小鹿移到臥房裡,免得它半夜醒來見不到人會緊張,這才去洗澡準備睡覺。
謝煐等白殊洗完,也去洗過澡。回來看見白殊坐在小鹿身邊,輕輕撫摸著它的雪白皮毛,目光卻好似沒有焦距,該是在看腦內的書。
他沒出聲打擾,只是走過去蹲下身,將滑到白殊手臂的鬥篷給扯回肩膀上。
白殊眨下眼,目光轉向謝煐,輕聲說:“原來小鹿是梅花鹿。不過白化了,看不出背上的白斑。”
謝煐又聽到個新詞:“白化?”
白殊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想了想,乾脆簡化著說道:“是一種病變。因為患了病,沒能長出原有的毛色,這才全身雪白。偶爾會出現患這種病的動物,各種各樣的都有。”
謝煐微愣,目光轉向熟睡的小鹿,臉上露出些許驚奇:“竟是因為生病?我雖不怎麽相信祥瑞之說,卻也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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