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徐明明的電話也打了進來:“戚故,你收到郵件了嗎,醫院接到通知了!”
戚故“嗯”了一聲。
“太好了,那個人渣真是可惡,”徐明明興奮地說,“我就知道伯母有救的!”
戚故又“嗯”了一聲。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徐明明緊接著道歉:“對不起啊,我不該那麽說你爸……”
“沒事。”
事實而已。
戚故有些欣慰於母親的手術終於有了著落,但心情卻不如徐明明這樣興奮。
他與母親,其實關系本就淺薄,幫她,即是出於被她賦予生命的兒子身份,也是出於一名生長病專業研究員的道德考慮。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那麽一點一位病人可以得到救治的高興。
“我等一下過去,”戚故說,“實驗室那邊還有點事。”
“等你來還是我們線上開會?”
“線上吧,不要因為我耽誤時間。”
戚故仍在嘗試著修改自己義腦建模可能出錯的地方,從理論上來說,一定是代碼的某一段有誤,才會導致建模失敗。
近二十年中,隨著建模程序的發明,義肢研發已經從最初的實體研究轉為了建模測試,先編寫一定的代碼進行義肢虛擬模型的創建,再使用虛擬模型進行模擬實驗,待虛擬模型較為完善後再導出製作實體義肢,使用克隆實驗體進行人體實驗。
建模程序大大降低了實體義肢的製作修改時間與克隆實驗體的死亡數量,同時也降低了實驗室的研發成本,目前幾乎所有研究員都已經能夠熟練地使用這項程序來進行研發,大公司的自有實驗室更是要求直接使用建模程序以降低公司的支出成本。
他將上一次的代碼導出來存為原始數據,打算進行手動排查。
這是最繁瑣的一步,也是建模程序的弊端之一,如果使用的是實體義肢,可以直接通過工具進行簡單的修改並運行測試,但在建模程序中,必須要將問題代碼修改正確,建模才能成功。
有時候找不到代碼,就要一直排查下去。短則幾分鍾,多則數天數月數年。
會議室投影在辦公室裡,徐明明、主任和生育科的醫生依次鏈接進會議室。
戚故看了一下共享進會議室的各項檢查結果,一邊聽著醫生們的討論一邊排查起了代碼。
徐明明:“我先說,我還是建議由生育科的醫生來主刀本次手術,在子宮手術方面,他們比我更熟練。”
生育科的醫生說:“但現在的情況是誰也不能保證病人的腹腔打開後會是什麽狀況。”
“是,最大的問題在於我們現在無法清晰地掃描病人的內部情況,按照目前所表現出來的症狀,有可能會很棘手,”主任道,“所以我們這次才請了戚故教授一起來。”
他接著說:“諸位,現在的當務之急時我們要盡早定下來手術方案,患者這幾天情況穩定,符合手術指標,但她現在就像是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彈,每晚一天,爆炸的可能就多一分。”
“這可能是我們難度最大的一次生長病手術了,但也是生長部位最不致命的一次手術,希望我們能夠盡最大的能力幫助病人,能夠爭取到母子平安是最好的。”
第21章
董芸的手術最終定在了這周三下午的第一台,徐明明主刀,同時為了防止意外,生育科陳昀醫生與戚故一同進入手術室。
信息素掩蓋手術的效果正在消失,戚故在董芸手術的前一天重新接受了一次信息素掩蓋注射,嚴在行這一次看都沒看就簽了字,他們在辦公室相處僅幾分鍾的時間。
戚故本以為他會百般刁難自己,已經做好了如果碰壁就走人的打算,但並沒有。
他能感覺到有很重要的事在發生,未來科技人人都被一股緊張的氣氛所籠罩著,就連嚴在行都有些焦灼,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乾枯玫瑰味信息素到處都是。
臨走前戚故猶豫片刻,在對方的辦公室留下一絲安撫的清淡橙花香。
趙雲聽的交接工作非常稱職,他不僅指導了一下黑成岩的實驗,還順便幫戚故做了個支出分析,購買了一批當前價格最便宜的克隆實驗體。
戚故在等華研的小型交流會會不會有更便宜的價格,因此這一批實驗體的訂購數量不多,隻用來補充法萊菌株相關實驗所消耗的庫存。
這幾天裡戚故過得有些頗心不在焉,他本以為自己並不會關心董芸,但事實是他的確無心研究。
一些學生時代與幼時的記憶反反覆復出現在夢中和每一個相似的生活細節中,他無數次在夜裡驚醒,母親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
直到終於等到董芸的手術。
站在手術室內,戚故終於感覺到這幾日飄忽不定的精神狀態終於落了地,心裡穩當起來。
“我再次確認一遍,”徐明明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嚴肅地說,“戚故,本次手術術中如果出現情況,一切以我和陳昀醫生的判斷為準,我們會采用你的建議,但如果你感情用事,我會要求安保將你請出病房。”
說話時他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兩名仿生人,他們處於接收指令狀態,脖子上的指示燈項圈閃爍著柔和的淡綠色光芒。
這是科室為了安全特意申請的防護措施,預防的對象是戚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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