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有傷風化的事,害得村長都被鎮長數落了一頓,指責石坎村風氣不正,讓村長回去好好教導村民,別丟白楊鎮的臉。
這回村長又來,鎮長直接捧起茶盞,抬著眼皮,一副頗為不耐的樣子。
直到在嚴之默站出來有禮有節地行了禮,又擺出童生身份後,鎮長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白楊鎮管轄的村子不多,而且還有不少只有十幾戶的芝麻小村,人丁不豐,近年來的幾次科舉,連考上秀才的都屈指可數,如此就把童生們顯出來了。
何況眼前這位童生,模樣俊朗,風度翩翩,日後若考個功名出來,就憑這副風儀,怕是前途也壞不到哪裡去。
畢竟本朝授官,尚有姿容考核一項。
身有殘缺,樣貌醜陋者是無法入仕的,反之相貌出挑的,更容易得上官青眼。
嚴之默不知鎮長腦子裡盤算的什麽念頭,但見他不再似那般擺出上位者的架子,便又把話語權交還給了村長。
此番雖是正經報官,可官署衙門哪裡會是個乾淨地方,因此嚴之默也準備了點“好處”。
他一個讀書人,直接掏錢太過扎眼,故而換了個形式。
遞上的竹筐裡,最上面的是不起眼蔬菜和雞蛋,都是莊稼人不缺的土特產。
但往下,則是蠟燭、香皂並兩瓶枸桔香水,都打著嚴灼記的商標。
這些東西而今是白楊鎮上的稀罕物,就算是送鎮長也拿得出手。
嚴之默來前就向村長打聽過,說別看鎮長人前威風,其實家有悍妻。
悍妻隻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可多年來因發妻積威甚重,他愣是不敢納妾,還把女兒寵成掌上明珠,放出話來,說以後大不了招贅婿。
如今哪怕放眼整個雙林縣,不知多少人都對嚴灼記的東西無比追捧,嚴之默相信鎮長的妻女也不例外。
所以這幾樣東西,可以說正中鎮長下懷。
鎮長這才得知,風靡鎮上的嚴灼記,原就是眼前這位童生家中的產業。
本朝並無明文規定,言讀書人不可經商,只是大多數讀書人都自詡清高,不願沾染這等銅臭之事。
沒想到眼前的童生不僅沾了,還做的有聲有色。
看起來是個心思活絡的。
和這樣的人打好關系,以後逢年過節,定然少不了收孝敬。
鎮長是個老油條了,手往筐子裡一摸就明白了嚴之默的意思,登時態度又好了不少,還當場叫來了鎮上的捕頭,叫他帶人來根據嚴之默的描述,畫出薑越的畫像,再出去尋人。
這邊有了官署相助,拿人手短,看起來似會盡力,嚴之默姑且放心。
但也不能全然靠官署找線索,鎮署中統共就只有一個捕頭和幾個衙差,單靠他們,說不好聽點,可能最後找到了人也已經出事了。
是以嚴之默又去了一趟西窗閣,求助裴澈。
他知裴澈在白楊鎮很有一番自己的人脈,而裴澈在聽過嚴之默的講述後,則給出了最壞的設想。
嚴之默講到這裡,又喝了口水,斟酌了一番用詞後才道:“裴大哥拜托了鎮上熟人,去了幾個地方打聽……”
姚灼自幼生在村中,雖然命途坎坷,卻實際沒經歷過什麽大事,嚴之默語焉不詳,他靠自己也猜不出。
嚴之默見狀,不由地暗暗歎氣。
過了半晌,才握住姚灼的手,拉到身旁十指相扣,繼而緩聲道:“我本不願與你說得太詳細,怕你胡思亂想,可事態如此,越哥兒是你至交,算來最不該瞞的人就是你。”
他進一步放緩語氣道:“裴大哥見多識廣,幫著分析了許多,首要一條,他覺得越哥兒應無性命之憂。”
姚灼聽到這裡,呼吸一松,可隨即就是加倍的提心吊膽。
因為嚴之默又道:“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越哥兒……到底是個哥兒,面容姣好,哪怕是半路劫財的,見到他的樣子,怕也不會下死手。更大的可能,是被轉賣到了別處。”
嚴之默觀察著姚灼的神情,吐露出最後幾句話。
“若他被拐賣,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是鄰鎮甚至鄰縣的牙行,或是……花樓。”
這兩個名詞令姚灼眼皮狠狠一跳,指甲幾乎要陷進掌心的肉裡,又被嚴之默慢慢掰開。
“裴大哥也指了路子,拜托了一位有功夫在身的朋友,去找人打聽了。既是拐賣人口,做這事的鎮上有那麽固定幾號人,他們倒是門兒清。無論如何,咱們一定會找到越哥兒的。”
姚灼聽了嚴之默的安撫,沉默許久,最後緩緩倚入嚴之默的胸膛。
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彈幕這兩日也沒了歡快的氣氛,變得愁雲慘淡。
由於薑越之前做過的事,觀眾裡一直有一部分人對他心有芥蒂,每次鏡頭掃到薑越,這批人都會抗議。
可現在人出了事,所有人知曉這時代的可怖,一個大活人真的沒了,找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也沒人再議論薑越的不是,反而一致的希望他能夠平安歸來。
……
誰也不知,正被此間乃至異世不少人惦念著的薑越,正被捆著四肢,口中塞布,丟在一處地窖當中。
他已被人囚在這裡許久,因地窖暗無天日,他也摸不準時間的流逝。
地窖堆放了一些冬菜,看不出任何端倪,囚他的人似乎要留他性命,先前還強行給他灌了一次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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