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需要詢問,嚴之默也能猜得到姚灼所求為何。
至於他自己,本是不相信世間有神明的。
可到底是穿越人士,自帶系統,這一切本就難以解釋。
既然高位面世界是真實存在的,那神明,或許也並非此間凡人的妄想呢?
雜亂的思緒在腦內糾纏了一陣,被姚灼出聲叫回神時,嚴之默才失笑感慨,自己身居佛殿,卻有這等想法,當真是大不敬了。
但信仰的力量,對於這個時代的老百姓來說,的確不容小覷。
生活的苦悶與不確定性太多,總要尋一個出口用作寄托。
嚴之默隻覺祈願過後的姚灼,連步伐都輕快了幾分,臨走時,還不忘給功德箱裡投了不少銅錢。
兩人又轉而依照僧人的指引,去偏殿參加了開光儀式。
全程姚灼都像是一個克制的好奇貓貓,又把手串撥弄了一遍,才鄭重其事地戴上了手腕。
如今一掀開袖口,過去光禿禿的手腕,而今卻是“承載”了太多。
有嚴之默雕的木頭小兔子手繩,有銀鐲子,現在又多了一串檀木串。
但姚灼歡喜得緊,一邊是夫君的心意,一邊是神佛的庇佑,心頭格外踏實。
原本敬香之旅,到此就該告一段落了。
可難得來一趟,嚴之默生出類似於旅遊參觀的心思,帶著姚灼在寺中逛了起來。
遠離大雄寶殿後,四周一下空寂起來,偶爾見有灰袍僧人清掃地面枯葉,又或者挑著扁擔上的兩桶水,快步而過。
一路走來,因受靜謐氣氛的影響,兩人幾乎未曾開□□談。
簡單遊覽一圈後,回來時,又與那位掃地的年輕僧人相遇。
對方手執掃帚,立在身體一側,單手行禮,似乎為了給他們二人讓路。
正在即將擦肩而過時,這為僧人卻突然沉聲道:“阿彌陀佛,施主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不知為何,嚴之默總覺得此言中藏有深意。
他下意識停下步子,轉身朝對方施了一禮。
“自是從山下來,往山下去。”
這令人摸不到頭腦,似乎是廢話的回答,竟教僧人淺淡一笑。
“既來之,則安之。下山路陡峭,二位施主慢行。”
語罷,便翩然離去。
嚴之默站在遠處,目送那道身影越過一道重門,徹底消失後,才收回視線。
在一旁沒聽懂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的姚灼,忍不住道:“這和尚同咱們打什麽啞謎?”
殊不知嚴之默正在心裡反覆默念那六個字——“既來之,則安之”,可不正對應了自己的經歷?
他重新牽起姚灼的手,笑言:“興許是覺得你我有佛緣。”
姚灼想得更樸素簡單一些,“那是不是說明,佛祖更願意保佑我們的心願實現?”
“會的。”嚴之默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再下山時,已是黃昏。
小攤的生意拜位置與今日廟會的熱鬧所賜,上面的東西也賣了不少。
想著這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出來擺攤賣這些東西,姚灼便把余下的價格壓低了些,賣完後盡早收了攤。
這日晚飯,是在尤鵬海家中用的。
果然如他所說,尤家老夫人對嚴之默和姚灼這兩個後生喜歡得很。
在得知自己日日都用得上的輪車,同今日嘗過的那可口下飯的炸土豆,都是嚴之默琢磨出來的後,更是讓尤鵬海趕緊去備一份厚禮,嚴之默推謝好半天才肯罷休。
尤家是個標準的三代同堂家族,老夫人守寡多年,膝下育有兩子一女。
女兒出嫁,只在初二那日回了門。
兩個兒子,一文一武,一個在鏢局當鏢頭,一個在縣衙當文吏,在這縣城裡,也都算是有些頭臉的人物。
且二人都早早娶了妻,一大家子湊在一起,也有不少人。
因本就做好準備要來尤宅拜年,兩人早就提前備好了禮。
有從外面采買的東西,也有自家工坊出產的禮盒。
這些東西一拿出來,眼尖的尤大夫人就第一個認了出來。
“這不是那嚴灼記的香水、香蠟,還有香皂和精油麽?”
尤大夫人作為家中女眷的代表,接了姚灼遞上的禮,掃了一眼,不禁脫口而出。
她這麽一說,在場的人一下子都反應了過來。
嚴灼記,可不就是嚴之默與姚灼兩人名字的合稱!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均是變了又變。
開始,隻當嚴之默是與尤鵬海交好的友人,尤鵬海是那種五湖四海皆兄弟的人,每到逢年過節,來串門的人都隻多不少。
可現在,當把面前的書生郎與嚴灼記的掌櫃,這兩件事合在一起看後,深知嚴灼記有多紅火的人們,方得知何謂深藏不漏。
要知道,這件事尤鵬海都是剛剛知道。
他之前只知道嚴之默做了些蠟燭的小生意,可竟不知何時起,這生意已經不能用“小”來形容了。
他一個大老粗,也不怎麽會給媳婦買禮物,聽夫人一解釋,才知道近來風靡縣裡的新奇物件,居然大半都與他的嚴老弟有關。
有了這個前提在,在聽聞嚴之默想來鎮上開鋪子時,他簡直是極力歡迎。
“想租哪裡的鋪子,盡管跟我說,你老哥我沒讀過什麽書,比不上我那二弟出口成章,和你們書生郎有話聊,可別的不說,在這縣城裡,還真沒有我不認識的人,搞不定的事。你要是相信你老哥,就把盤鋪子這件事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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