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之默慚愧道:“前前後後,尤大哥您實在已經幫我們太多,這件事,便不好意思再麻煩您。我與阿灼,打算過完年再找個機會,來鎮上看看鋪面,若有合適的,租或買都是好的,到時,恐怕也少不得搬來鎮上住,還需找個合眼緣的宅子。”
尤鵬海連連點頭,“搬來縣裡是極好的,不說來這邊做生意,更容易施展開拳腳,弟妹也可時時來我家,和你嫂子說說話,解解悶。就說嚴老弟你有童生功名,若再往上考,總也要去書院讀書,縣城裡就有兩家書院,都曾出過舉人,怎麽看都方便得很!”
這接連列出來的好處,不說不知道,一說,任誰聽了都要心動。
至於尤鵬海那邊,無論怎麽客氣,他都鐵了心要幫嚴之默找合適的鋪面了。
嚴之默也沒有再拂他好意,姑且說了幾條自己現在能想到的對鋪面的要求,就拜托尤鵬海幫自己留意。
入夜,夫夫二人在尤家留宿。
尤家直接給他們收拾出一個偏院,連元寶和如意都各有舒適的臥房,足可見這家人對他們的照料與重視程度。
不得不說,這次來縣城,收獲甚多,拿到了土豆的大訂單,也初步擬定了在縣城裡尋鋪面和宅子的計劃。
等靜下來回想一番,便覺得像是有一雙大手,無形中推著兩人往前走。
夜空中,弦月微明。
奈何同一輪明月下,人與人的悲歡大相徑庭。
石坎村,姚家。
王大夫從縈繞著一股濃烈血腥氣的屋子裡走出,一臉沉重地搖了搖頭。
身後的矮炕上,姚清下身浸在被汙血染透的被褥裡,呼吸微弱。
王大夫到底醫者仁心,面對憤怒的姚老爹、冷面的姚老大,以及唯一焦急踱步的吳氏,說出了最終結果。
“大人沒事,但孩子已是沒了,而且往後……再難受孕。”
別說姚清已是眾人嘴裡的“破鞋”,就說一個哥兒沒了受孕能力,那就真是一文不值了!
在姚老爹的一聲重重地冷哼裡,吳氏一時悲憤過度,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姚家頓時再次亂成一團。
而並不知曉村中正上演著什麽戲碼的嚴之默,正在燭光照亮的銅鏡前,替仰面闔眸的姚灼,細細塗抹著藥膏。
這藥膏滿打滿算已經連續塗抹了七日左右,疤痕是在肉眼可見地逐漸變淡。
嚴之默將指腹提前搓熱,揉到臉頰上面時,動作緩慢而輕柔,帶著一點密密的癢。
結束後,他蓋好小藥罐,擦乾淨了手。
再轉身回來時,迎接他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暖呼呼,香噴噴的擁抱。
幾條彈幕,零星刷過。
【灼貓貓發起貼貼攻勢!我方已經一敗塗地!】
【這是我免費能看的嗎?(再看一眼)】
【不止想看免費的,付費的能不能也來一點(在床上扭曲地翻滾)】
回應他們的,只有一個繾綣而純粹的吻。
第85章
嚴之默與姚灼在縣城逗留了兩天兩夜, 正月初五這日方回了村。
明明還在正月裡,村裡應當正是熱鬧的時候,像今日這樣晴朗舒適的天氣, 各家門口都該有串門子的人在說閑話才是。
可今日兩人坐在車上,挑簾向外望去,卻是見到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偶有出門的,也是行色匆匆,一臉晦氣。
揣著一肚子狐疑回了家,收拾停當後,姚灼把薑越托自己從鎮上買來的布料和繡線等送過去時,才得知村子裡這兩日有了喪事。
姚清未婚先孕,跑回娘家,又因姚老爹的打罵而致小產。
用王大夫的話說,就是原本還能吊住一□□氣,可姚清醒來,一聽自己以後再也無法受孕後,沒撐到第二日白天就咽氣了。
若病患自己不想活,任是什麽神醫再世也無用。
按照村中習俗,女子與哥兒若是出嫁,就入夫家祖墳,若是未出閣便去世,也不能入自家祖墳,且白事一切從簡。
買得起棺材的,能得一口薄棺,買不起的,就是一張草席,裹了便罷。
也不知姚家打算怎麽辦。
姚灼聽完,雖恨極了姚清,可也多少為他這短暫的一生感到些微不值。
為了個不著調的男人,就這麽搭進去了一條命,明明在家裡也是受寵的,那些姚灼過去得不到的,卻似乎在姚清眼裡,遠不及嫁到縣城的美夢來得重要。
薑越收了姚灼幫自己買的東西,把數好的銅錢遞過去,又摸出一根編好的紅繩。
“正月裡有喪事,村裡老人都說不吉利,你未生育過,八字又輕,還是戴上紅繩擋一擋。我那日給殊哥兒編了一個,順道也給你做了。”
姚灼感慨他有心,伸出手腕讓他給自己系上,結果薑越一看他的腕子便笑了。
“我看倒是我白忙活了,你這開了光的手串,不比這紅繩好使?”
不過一碼歸一碼,最後還是好端端地系上了。
過年這幾日,方二娘被方家叫回去住了,一家人湊在一起也熱鬧。
薑越則除了除夕那日,帶著殊哥兒,去王大夫家陪祖孫二人過了年後,其余的時間,都還在嚴家老屋這邊,順道也能幫著看門。
姚灼今日來坐,兩人吃了口茶,分了些從縣城帶來的點心,還有薑越自己炒的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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