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額角突突直跳,看向趙臨秀的眼神比以往更多了一分狠戾。
趙臨秀還渾然不覺,笑嘻嘻地對季寒道:“師兄!師兄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啊?師兄你接下去是要去哪?是去華陽門麽?師兄你今天肯定是累了,不如回堂裡坐坐,休息一晚?”
季寒現在確實疲憊,不想跟精力充沛的趙臨秀再打一場,隻好按捺住心頭的火氣,扯出一個無比森寒的笑容道:“你就這麽閑?”
“對喔!我是來找太后娘娘的。”趙臨秀總算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撓了撓一頭亂發,道:“嗨!現在連山都沒了,太后娘娘的屍骨都找不到,我只能這樣回去複命了。”
“那你就早點複命。”
“這又不急,早複命晚複命都是這麽一回事。師兄你剛才與那妖魔爭鬥,不如跟我說說用的是哪一招式?”
季寒上前一步,避開了小魚,冷冷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馮春來留在明刀堂的刀譜就是他的畢生心血,你沒有必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師兄,瞧你這話說的,我跟著你,雖然有一部分是為了刀譜,但最主要的,還是咱們師兄弟情深,我恨不得日日夜夜跟隨在師兄身後,聆聽師兄教誨啊!”
季寒臉上閃過一抹厭惡,壓低了聲音道:“你在這裡潛伏多日,應該早就發現了山腹中藏身的妖魔。”
“師兄是要斥責我嗎?”趙臨秀道,表情還是沒有一絲變化,“我發現了又怎麽樣?師兄是想說,我作為正道修士,又是楚朝國師,就這麽看著妖魔殘害人命不聞不問,是違背了修士的職責嗎?”
趙臨秀笑得愈加燦爛,“只是看著妖魔玩弄人心,實在有趣得緊,我看得入迷,才有所疏忽,如果師兄要為此事責罰我,我受著就是,絕不多一字怨言。”
趙臨秀的德性季寒也不是今天才知道,這個人,難纏就難在他既沒有臉皮,也沒有底線。
他壞還壞得坦坦蕩蕩,理所應當,也不會因此滋生心魔。所以很多人都看不透他,隻覺得這位明刀堂堂主是一位溫文和氣,每日都陽光燦爛的大好人。
跟趙臨秀講也講不通,打也懶得打,季寒簡單明了地給了他一個字——“滾!”
他和小魚走遠了,趙臨秀不敢跟過去,在原地喊了兩聲——“師兄!師兄!”
他喊了後,季寒直接用神行術,直接下山去了。
趙臨秀看不到季寒的身影,蹲下來,喃喃道:“怎麽又惹師兄生氣了?這樣下去,他肯定不願教我浮屠刀法了……”
他唉聲歎氣了好幾聲,不解地道:“師兄為什麽會生氣呢?氣我放任那妖魔嗎?不過凡人的命,對師兄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啊?”
他仰著頭,似是在叩問漫天雲霞,“是不是啊,師兄?”
。。。。。。
季寒用神行術,和小魚瞬移到了通往青平城的官道上。
暮色蒼茫,山林有一半融入了夜色。
小魚仰頭望著剛走出來的山林,仿佛看到了林中又有一盞盞的孔明燈升起。
他追上季寒,想把書生孟章和狐女的故事給他講述一遍,但季寒停住腳步後,又用那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阿……”小魚話未說完,就被季寒拎著進了一旁的松林,按在了一棵松樹上。
松樹表面凹凸不平,硌得小魚有些難受,他忐忑不安地想,不會是季寒嫌他煩人,把他拎進來要揍一頓吧!
他剛想把雙手抱頭,就見季寒湊過來,兩扇睫毛掃到了小魚臉上。
一瞬間,天地顛倒,不知晨昏,只有面前人的嘴唇,像是融化的蜜糖流淌在唇間。
松樹上的松子掉下來,砸醒了小魚,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把季寒按到了松樹上,不止是嘴唇,連他的臉和脖頸上都是自己咬出來的印子。
季寒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怒道:“你是狗麽?咬這麽用力!”
小魚口乾舌燥,想解釋又不知該解釋什麽,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囁嚅著道:“我……你很疼麽……那我給你揉揉……”
季寒一甩袖,直接從松林裡出去了。
小魚呆呆地站在原地,又一顆松子落下,正正砸向他的腦門,他才如夢初醒,小狗追骨頭一樣追季寒去了。
小魚去追季寒時,路上還有兩個人跟他們擦肩而過。
這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像是兩個農戶,步履匆匆的,像是要在徹底天黑前趕回家去。
小魚看了他們一眼,就繼續追季寒去了。
而這兩個人走上了上山的小路,走了大半個時辰的山路,終於看到坐落在山腳處的一棟木屋。
在木屋前面,還有一座灰白色山丘一樣的東西。
兩人上前,看清楚“山丘”的模樣後,都忍不住驚叫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山下逃去。
成群的烏鴉落在灰白色的怪物上,一口口啄食著那些腐爛的肉塊。
而在怪物的心口處,一個心包似的東西被撐得越來越大,撐到一定程度,就“啪”的一聲破開,從裡面滾出了一個灰白□□的人體。
站在木屋廊下的顧鴻影微笑著,仰頭望著天上如同火焰一般的雲霞,歎道:“正是夕陽——無限好啊!”
# 破瘴
第59章 風雪沒過少年頭
小魚服下一顆養魂丹後,又在回憶中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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